第三日。
近万大明官兵,已经在密不透风的山林里,艰难的跋涉了整整三天。
三日时间,大军至多走了百来里的路。
这片连绵起伏的山岭,像是迷宫一般。
若非有跟随唐赛儿多日的年轻向导,昨日就已经迷失在这片大山里了。
燥热,让所有人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身上的汗水,紧紧的咬住衣袍,黏人难受。
这还不是最让人头疼的。
热。
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在这片山林中,还有比闷热更加让人受不了的事物。
无处不在的蚊蝇昆虫。
只要稍稍停下片刻,便会浑身爬满蚊虫。
稍微一个不注意,暴露在外的皮肤,就会出现一个硕大的血包。
军中已经下达了最为严厉的军令。
任何人不得将皮肤暴露在外。
朱瞻基的脸上罩着军中提前准备好的面纱,站在山谷河道旁的山洞口。
一众文武聚在旁边。
远处,在军中斥候的戒备下,大多数的官兵,沉默的脱下军靴,撸起裤脚,站在河道下游,想要让凉爽的河水,带去身体里的燥热。
水到半腰。
人能过河,但大军的物资从这里却是过不去的。
有军令官站在岸上,沉声呵斥着,将这些下水的将士给喊了上来。
这片山岭中的河水里,谁也不知道,究竟都会有些什么东西存在。
有官兵,刚刚从水里爬上来,小腿上就已经是钻满了一条条黝黑的蚂蟥。
军令官低低的咒骂了一声,拿出火折子吹燃,赶忙跑过去。
火折子在蚂蟥身上一点,然后眼疾手快的伸出另一只手,准准的一拔,带出一道血线。
做完了这一切,军令官阴沉着脸,抬手重重的抽在官兵的后脑勺上。
这是一个弃笔从戎的士子。
军令官却是照打不误。
幼军卫中,没有文武之分,也没有官阶之分。
唯有军职尊卑。
上级将校军官,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权利。
挨了凑的年轻官兵,红着脸,底下了头。
不是愤怒。
而是在懊恼自己,为何这么多人,偏偏就他一人被蚂蟥钻了。
河道里的闹剧,很快就结束了。
河道边的平地上,架起了一个个小火堆。
交趾已经数月未曾下雨,空气干燥无比。只要将山中的油松砍倒,便可当即用来烹煮热水、食物。
而军中后勤自带的山泉水,正在锅里等待着煮沸。
朱瞻基静静的看着眼前正在休整的大军,没有插手的打算。
身后的山洞里传来脚步声。
于谦和朱秀,带着一队斥候,探洞而返。
于谦、朱秀二人,到了太孙身后,默默抱拳一礼。
于谦看了一眼身边的不良少年。
朱秀翻了个白眼,小声开口:“回太孙,此洞于之前的几处山寨一样,皆有人迹存在。如今,一应物资也都搬走了。”
朱瞻基微微点头:“水源呢?”
朱秀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回答:“洞中的暗流水源已被污染,我军无法使用。”
“可曾查到离去方……”
话还没有说完,朱瞻基便闭上了嘴。
这几日所有发现的踪迹,都在表明,交趾的这帮余孽,都在往大山深处汇集。
他们的计谋很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