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心虚。
那日老爷把她狠狠教训了一晚上,说她不与京中各家夫人往来,连京中一些重要大事都不知道。
别说帮着家里走动、结交人脉,怕是不小心得罪了惹不得的人物都不知道。
如今整个京城谁人不知风光正盛的井家大学士,当朝第一位身着官袍的女官。
儿媳能与她有交情,这是多好的事,不好好维持,还整天磋磨儿媳,把人拘在家里。
她当时也惊了一跳,没想到京城出了这么大的新闻。
她惯常不怎么爱与人来往,一则她脾气冲,那些自诩端庄贤惠的贵妇人都看不上她,不爱与她结交,她也不稀得热脸贴冷屁股。
而且他们家门第实在不高,夫君一个小小的六品经历,她到哪儿都是给人当陪衬、点头哈腰的份。
她不愿卑躬屈膝地讨好人,干脆呆在家里过自己的日子,如今嫁了个儿媳进来,也能摆摆款。
自被老爷教训,她这才去打听儿媳这个所谓的闺中好友,一打听才吓一跳。
这女人还真不能随便招惹。
又是皇上亲封的正五品大学士,又是大长公主府的座上宾,还是萧家小姐、大理寺卿孙儿、大长公主之子的老师。
无需递牌子,随时随地可入宫面圣。
想想要得罪这么个人,她随便在皇上面前扇两下风,就得变成席卷他们家的龙卷风。
所以这几日她也不敢再找褚香儿的麻烦,让她安安生生的养伤。
但谁知道褚香儿今早又发起高热,井甘还亲自跑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这事怪在她身上,觉得是她让褚香儿罚跪造成的。
柳夫人看着井甘往褚香儿房间走去的背影,呼吸猛地屏住了,手指紧紧掐进掌心。
褚香儿本来迷迷糊糊是想睡觉的,恍恍惚惚听到有丫鬟来给柳向阳传话,说井大学士到访,要来看大少奶奶。
褚香儿听到井甘的名字一下就清醒了,困意瞬间散去,激动地扒着床沿坐起来,不敢置信地问那丫鬟。
“你说井甘来看我了?”
丫鬟此刻全然不敢怠慢褚香儿,恭敬地回答,“正是,老爷已经带着人往这边来了。”
褚香儿激动地眼泪直接淌了下来,控制不住呜呜低声哭起来。
“井甘来了,快,快给我梳妆一下。”
她急忙忙招呼自己的贴身丫鬟碧儿给她梳头整理。
碧儿也欢喜极了,自家小姐自嫁入柳家一日比一日憔悴,终于有了让她开心的事。
井甘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褚香儿披散着头发,手掀着帐幔坐在床上,往门边翘首以盼的模样。
褚香儿看见她的一瞬,眼泪不争气地汹涌而下。
她五官不受控制地挤在一起,捂着嘴,难掩哭声,眼睛巴巴地一下不错地望着井甘,像一个受了委屈,孤单地等待家人归来的孩子。
井甘步子不由加快了些,在她床边停下,弯腰认真打量她的脸,眉心微不可察地蹙起。
“怎么瘦了这么多?”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关心,褚香儿却再也绷不住,身子一倾,直接扑到了她的怀里。
“井甘,井甘……”
她不停唤着井甘的名字,充满依赖和信任,还有说不尽的委屈。
柳向阳在一边瞧着,鼻子忍不住发酸,却是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妻子此刻凄惨无助的样子。
井甘就那么顺势拥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才几个月没见就这么热情啊?以前那个娇蛮的大小姐去哪儿了,怎么成了柔弱的小白花?”
她任由褚香儿放肆地哭泣,把她的衣服哭湿了也不在意,像个温柔的大姐姐,从头顶至发梢,一下下地安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