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被风雪刮坏的花灯已经换上新的,行人脸上洋溢着喜悦与期待。
叶倾雨虽走得急,却不曾撞到人。
每次眼看要走错路,小云儿便将她拉回来。
到达惊涛楼的时候,日已西斜。
这是叶倾雨第一次登上惊涛楼,凭栏远眺,夕阳给千屏城镀上一层红光。
那轮红日映在须眉江里,好似一双赤红的眼睛。
“师叔在哪呢?”
她们此刻站在惊涛楼的顶层,方才一路走上来,并没有看见孟奚知。
叶倾雨喃喃道:“就快来了。”
那晚在仙子梦里,叶倾雨看到仙子低眉浅笑,温婉如玉,哪里还有画舫中盛气凌人的模样。
仙子对孟奚知说:听闻惊涛楼的落日乃千屏城一绝,孟公子可愿陪我去看一看?
孟奚知当时是这样回复的:听说元宵节前一日街上的花灯将换新,我们到那日再去吧。
仙子欢喜地应了,嘴角的笑意好半天都没有落下。
惊涛楼顶层,来了又去,走了几波游人之后,夕阳的余晖还未散去,一袭白衣胜雪出现在刷了红漆的楼梯旁。
小云儿早已看见白衣女子身旁的孟奚知,飞扑了过去,“师叔,你怎么来了?这几日你上哪去了?”
在来惊涛楼的路上,叶倾雨叮嘱过小云儿,不能将她入梦之事告知旁人,尤其是她师叔身旁的这名白衣女子。
孟奚知怔愣一瞬,越过小云儿的肩膀,便看见楼外廊上站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
纤腰不盈一握,背脊绷得笔直,凛凛肃杀之势,除了叶倾雨,还能是谁?
不等孟奚知回答,他身旁的女子看着小云儿,嘴角微扬,声音柔和,“这位妹妹是……”
“你又是谁?”小云儿皱着眉头打量白衣女子。
“不得无礼。”孟奚知喝斥小云儿,“这位是玉莲仙山的灵宛仙子,是你师叔的救命恩人,还不过来给仙子赔礼道歉?”
小云儿被师叔当着外人的面训斥,小脾气上头,说话也没大没小起来。
“师叔总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瞧着这不就许上了,亏得叶姐姐为你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你看看,人都瘦成啥样了?早知道师叔是如此薄情寡义、见异思迁之人,我当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下山来助你的,哼!”
叶倾雨站在栏杆旁,虽没有转头往这边瞧来,但她能感觉到来自楼梯旁的视线。
夕阳已经沉入远山之下,红霞还未散去,红光透过帷帽,将她的侧脸勾勒出一个朦胧的轮廓来。
哪就有小云儿说的那般夸张?
叶倾雨本就不靠茶饭撑肚,孟奚知失踪不过三四日而已,她瘦成啥样了?
不过小云儿有句话说得没错,孟奚知之前就总在叶倾雨面前念叨: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难不成是救一次,许一次?
叶倾雨扯了扯嘴角。
“胡言乱语,我看你是皮子痒了,找打不是?”孟奚知抬手就要往小云儿身上招呼。
灵宛仙子笑着捉住他的手臂,“孟郎与小孩子计较作甚,我看小师侄心直口快,模样也秀气,很是对我胃口,孟郎若是打她,我可要心疼了。”
啥玩意?
孟郎!
小云儿只觉头皮发麻,恨不得以手抠地,将自己埋了算了。
什么叫对你胃口,你想吃了我咋地?
小云儿大受震撼,一双溜圆的大眼睛虎瞪着孟奚知,彷佛这人不是她的师叔,而是骇人的妖魔鬼怪。
“师,师叔……你莫不是被人下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