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请您稍安勿躁,也许只是控制室的机器故障。您要知道气动地铁是一种相当精密的现代机械,难免忙中有错。”说罢乘务员给了他一个血淋淋的恐怖微笑。
机械故障,我又恰好是位修理工,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情?这倒是离开这个阴间鬼地方的好借口。
“要不然这样,您瞧,我是一名修理技工。”
艾德一秒也不想再待下去,掏出了马甲口袋里的那张工单:“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不如您打开车舱门让我过去看看吧,也许我能帮上忙。”
大概吧——但愿我还记得怎么修东西。艾德忽然觉得这对话有些耳熟,好像此情此景曾经发生过一般。
“呣……我不确定……”乘务员只剩两个血洞的鼻子吭哧了一下,犹豫回答道。
就在这时,四周原本茫然呆滞的“乘客”们却忽然猛地齐齐转头,用冰冷空洞眼神凝视着乘务员。
“啊,好吧好吧,既然这是各位的要求……但一切行为纯属这位先生自愿,若出现任何意外事故,本人以及道尔地下铁路公司概不负责。”
乘务员掏出印花手帕,擦了擦额角,鲜血和皮肤瞬间浸透了手帕。他从腰间取出钥匙,边开门边念叨。
“咔哒咔哒”随着锁孔转动的机械声,车门和管道舱门都打开了。地下世界一片黑暗,只有几处火萤般暗淡的煤气壁灯,不时发出噼啪的爆鸣。
“有提灯吗?”艾德右手提起工具箱,按着手杖的手指停在了门口,尴尬地转身向那位恐怖的乘务员问道。
乘务员从橱柜里取出来一盏鲸油提灯。玻璃材质,形如高腰花瓶,外面裹了一层粗铁丝做成的护罩,带着劣质鲸油特有的腥味。
相当简陋,但足以临时照明。艾德扶了下头顶上烟灰色的平顶鸭舌帽,将提灯勾在手杖上。
留在这里肯定不是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迈了出去……
……
沿着标有“控制室”方向走去,隧道仿佛一条巨大蠕虫留下的孔洞。黑暗向内延伸,尚未撤去的铁青色脚手架在灯火下闪耀着褶皱的粗糙纹路,仿佛野蛮生长的金属藤蔓。
脚步在细长的隧道里回响,又转瞬在幽暗中消弭,耳朵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艾德只希望那是老鼠。
烙印在他视野左下方的时间正分秒地流逝。
控制室的煤气灯不知为何没有打开,不祥的预感在他的脑海里闪烁着。
“有人吗?”他隔着门喊道。
一片死寂。
这种时候,只有三流恐怖小说里的倒霉蛋才会执意把门打开。艾德打算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他宁可白花些时间,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就在他转过身来的一瞬间,暗淡火光映出一张麻风病人般的畸形面孔——
塌陷穿孔的蛇鼻,满是尖牙的裂口似笑非笑,一直延伸到耳根……
一对被棉絮状黏液包覆、四分五裂的血红裂瞳,正如鬼魅般阴森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