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霜道:“他叫赵神勇!”
唐赛儿道:“要这个人来侍奉公子,其实不大妥当,只是宫里没有几个男人,如此粗陋之人,真是委屈公子了。”
祁澈道:“哪里哪里,如果不是唐姑娘出手相救,祁澈早就见阎王去了,此等大恩,无以为报。”
叶倾霜道:“你的东西拿出来,不就报了恩吗?”
唐赛儿笑道:“这是什么话,我们救公子出来,是敬重公子人品,岂是贪图公子的东西?”
祁澈嘻嘻一笑:“祁澈身无长物,唐姑娘,不然我画几幅画送给姑娘吧。”
“那当然好。听说公子颇擅茶道,今日公子陪我品茗如何?”
祁澈四下里看看,不禁皱眉道:“品茗讲究环境,青灯古刹中体会苦寂,琴台书房里体会雅韵,如果是在这里,不应时也不应景,还是算了。”
“看来在雅事上,公子是绝不肯随便将就的。”
“岂敢,我也只是附庸风雅而已。”
唐赛儿笑道:“公子,我这山上,难道还愁没有胜景?”
这山上果然处处美景。
远处是群山绕翠,近处是古藤松风,听着蝉鸣鸟啼,伴着燕草清香。一张古朴的石桌,一把宜兴紫砂,自是一番风流雅韵。
壶里烧着沏茶的水,祁澈问道:“唐姑娘,敢问这是什么水?”
唐赛儿道:“这是庐山康王谷帘水。”
祁澈赞道:“陆羽曾作《煎茶水记》,这庐山康王谷帘水位列第一,姑娘果然深谙茶道,连这水都要最好的。”
“即是爱茶,自然是要最好的水。”
祁澈问道:“姑娘,红衣教主的位子,可算最好?”
唐赛儿道:“区区一个教主,当然算不得最好。”
“难道姑娘是想坐拥天下?”
唐赛儿笑笑,只见她手执紫砂壶,用第一遍的茶水烫着杯盏。祁澈道:“姑娘这两道程序是‘关公巡城’和‘韩信点兵’,看来确是意在天下。”
清风拂着唐赛儿的面纱,她莞尔一笑:“当今皇上暴戾,凡大案动则牵连几万人,红衣教众,不是侥幸脱逃之人,便是忠良之后。如能为他们申张正义,又有何不可?”
祁澈道:“那岂不是又要有杀戮?”
“洪武皇帝开国,难道就没有杀戮?”
祁澈笑而不答,只是望着那些杯盏,说道:“姑娘的茶具极为精美,祁澈真是有幸。”
叶倾霜一直在后面站着,听到这里忍不住哼了一声:“这是佛母看得起你。”
唐赛儿道:“有朋自远方来,自然要拿出珍藏,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能看到公子的珍藏呢?”
“我能有什么珍藏。”祁澈道,“我们家被锦衣卫查抄,现在也只剩下个空房子了。”
唐赛儿叹了口气:“即是如此,我也不好强求。若是公子哪一天想起了什么宝贝,可一定要和我共赏。”
“好!”祁澈想了想,又道:“姑娘,祁澈有一事不明,还请姑娘指教一二。”
“公子但说无妨。”
“法身无相,法眼无睱。《金刚经》中说,佛祖不可以声色相求。姑娘自称佛母,俨然以佛自居,岂不是对佛祖大为不敬?又岂能不入魔?旁人听了,只道红衣教是邪魔歪道,又怎知姑娘是如此绝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