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只是,墨儿说她坐在屋里,有时侧头看着空空的天,眼神空洞,心情沉郁闷不能自持。她口中喃喃埋怨老六,又说可是他已不在;有时又叨叨恼怒白贞小姐,可是她又说白贞更惨;时而恨痛骂土匪,可是她说自己连土匪什么样都看清楚过;骂完土匪责怪大老爷,没尽力保护好少爷。说到小少爷,她又痛恨自己眼看着他们离自己而去,却无能为力。转而说想这些苦累之事,还有什么用呢,家塌了一半,不要说维持目前的生活,怕是用不了多少时日,再有点风吹雨打,这里甚至再难以遮风挡雨了。与其朝想幕恨,不如想想今后和女儿的日子该怎么度过吧……怎么过,以前争长嫂的高高在上位置,现在呢?怎么办?应该退缩吧,退到什么位置去呢?现在才发现,以前争,是多么没有必要,而以后退怕是也无处可退……这么说着,她的眼泪就滚滚而下……”
“嗯!那……二太太那里怎么样?”
“二太太还没起来。问话也不答。金儿说她昨天夜里还是那样:自从二老爷与小少爷走后,就时常精神恍惚,忽而觉得自己还在娘家,忽而觉得他们一家子还住在城里,忽而觉得他们从未入过城,忽而觉得妯娌们都在耳边嘲笑她,嘲笑她的表妹没有嫁进来……昨天夜里睡觉,还嚷嚷腿脚不痛不痒却烦躁而无处可放,腿脚烦焦,心里更烦忧。尤其每每深夜到来,更是为腿脚的不自在不胜其烦,睡不着。她的脾气也日渐暴躁多了……”
她们正说着,翠莲、秋菊、喜子、张妈陆续回来了。翠莲见钱妈不说了,料想她回完话了,连忙走上前来道:
“老太太,三太太她们都好好的,就是较前话少多了!”
“嗯,话怎么能不少呢,尽管她是乐观的,但是家里凝固了一般的氛围让她不好开口多言,何况丈夫离去,女儿少了父亲,总归不是乐呵事儿。但是她依然不悲戚,或者说不一直把悲戚放在心里。她依然是乐观的,尽管关闭了在家人面前无所忌讳的话匣子。我倒是想让她还像从前那样一天乐呵呵的,带得大家也跟着乐呵起来!”
见老太太不说话了,秋菊连忙上前道:
“老太太,四房的秀儿说四太太还是一直不吃饭!”
“唉——”老太太拭泪叹息。
喜子见老太太不说什么,忙上前道:
“老太太,五太太心神低落,不过好好的,没什么!”
“那她怎么不到上房请安?”
“五太太在梳妆,过会儿梳洗好了就会过来!”
张妈见别人都交完差了,轮到她了,就上前道:
“梅小姐,六太太,她说过会儿来请安!”
她们正说着,就见银儿慌张跑进来,说:
“老太太,二太太醒了,神情恍惚,口中叫喊着少爷——李民拯、李民哲、李民纲的名字。”
老太太一看丫头的神色,就知道她们都害怕了。她听了,更是苦里添愁,她想想,也只有早晚亲自开导二儿媳妇,让她清醒,她的儿子们已经不在了。但是她自己的儿子们不在了,她却不敢说出口。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让四儿媳妇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