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口袋的凸凹形状,内里或是……一卷竹简?
真给他猜对了。
卫瑾解开口袋的系绳,取出一卷竹简,小心翼翼的摆好。
如是者七——包裹里头,一共七个錦锻口袋,每一个口袋里头,都是一卷竹简。
七卷竹简,上下两层,下四上三,整整齐齐的码着。
卫瑾美丽的眸子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请云鹤先生猜一猜,这七卷简书,写的什么?”
这种姿态神情,只在她和何苍天“对经”的时候出现过,那么——
“佛经?”
卫瑾笑靥如花,双手轻轻一拍,“中啦!”
“这是‘光赞般若经’!译经的大德,姓竺,法号‘法护’,大月氏人,世代侨居敦煌,这位护公,眼见世人敬佛,只知礼拜图像,乃立志弘法,周游西域,将大批胡本佛经带回长安——”
“这部‘光赞般若经’,是他译出的第一部佛经!我不晓得花了多大气力人情,才辗转弄到手!”
“当然啦,这是副本,但也是唯一的副本了!”
卫瑾兴奋的样子,就像一个小孩子,拿到了最心仪的玩具,迫不及待的炫耀于小伙伴面前。
“这七卷简书……就是《光赞般若经》之全部了吗?”
“怎可能?”卫瑾笑道,“全经小十万字呢!这不过是个开头罢了!全经二十一品,这只是第一品‘光赞品’……之一半吧!其后的,我也没有看过!”
眼中光芒跃动,“不过,就是这些,也足够叫人心神激荡了!嗯,‘世尊即时欣笑,从诸毛孔放众光明,照此三千大千世界,普遍十方无不周接江河沙等诸佛世界。其有群萌为光所照悉皆寂然,存于无上正真之道’——你听听!你看看!”
何苍天刚想说话,卫瑾又说了下去,语速还很快,想插都插不进去:
“三千世界众生之类得被世尊光明,‘盲者得目而睹色像,聋者彻听闻诸音声,志乱意惑还复其心,迷愤者则时得定,其裸形者自然衣服,其饥虚者自然饱满,其消渴者无所思侥,其疾病者而得除愈,身瑕玼者诸根具足,其疲极者自然得解,久倚身者则无所倚,一切众生得平等心……’你听听!你看看!”
何苍天哀叹:你不能再念经了,不然,人家会说我“水字数”的!
“看看”二字一落,赶紧以夸张的口吻大声赞叹说道,“大神通!了不得!”
卫瑾斜睨了他一眼,“口不应心!”
顿一顿,“呶,这七卷简书,我借给你——不是送你哦!你尽快抄录一本——我已经抄了两本啦!抄好了,要还给我的,不可以有啥污损哦!”
何苍天笑,“敢问握瑜老师,这算是功课吗?”
卫瑾亦笑,“算!”
正色说道,“我晓得你不礼佛,我也不是强你礼佛——可是,佛经,也算是正经学问吧?读佛经,就当治学了——云鹤先生,艺多不压身呀!”
本来,作为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何苍天对佛经是没有什么真正兴趣的,他看《四十二章经》,纯因为简单。
《四十二章经》采撷各种经书中世尊即佛祖较精彩的语录,集合而成,用最简朴的言辞、讲最基本的道理,所有渲染,一律过滤。
《般若经》是独立成书的全本佛经,全书无处不用最夸张的手法反反复复渲染世尊即佛祖之神通,这些内容,不正经礼佛的人,不会感兴趣。
可是,卫大美女既已把话说到了这个分上,夫复何言?
“好罢!既如此——谨遵台命!”
卫瑾嫣然一笑,正要“慰喻”一二,何苍天已抢在里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呵?明明是你赚了我的便宜,你还提条件?说吧!”
“‘握瑜老师’四字,不能白叫,我要正正经经拜个师。”
“学佛经?”
“不是——是学法书。”
卫瑾颇意外,看何苍天神色郑重,不像是开玩笑,“这我如何当得起?”
“我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一贫如洗,这些年,书,靠借,倒是读了几卷,正经法书,却写的不多——笔、墨,都是要花钱的;纸张,更加要花大钱。”
卫瑾肃然,半响,轻声说道,“既如此,蒙君不弃,咱们就相互切磋吧!”
何苍天心里唱歌:
其一,你不能怪我“鬼画符”了!
其二,“鸿雁使者”加上“切磋法书”,可有的是机会、时间培养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