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在乾清门前跪了至少半个时辰,随即皇帝方才宣见,这一幕因为看见的人实在太多,须臾就在宫中传了开来。之前狠狠心没有赶去乾清门的皇后自然是如释重负,可她在坤宁宫左等右等,等到的却是二皇子扬长出宫的消息。
最明白次子脾气的她哪里还不知道,二皇子很可能因为她没出面而怨恨上了她这个母亲!
皇后想不想得通,其他人压根没工夫去关注,皇帝在召见了二皇子,又放人出宫之后,以滥杀、扰民等罪名申饬二皇子,命其赔付擅杀的奴婢,滋扰的百姓,罚了他三年俸禄,继而又褫夺了其皇子冠服,罢朝一年,擅杀奴婢的四十杖记在了账上,过完年再打。
在别人看来,这是最明显不过的预兆。毕竟,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位年长皇子选妃的当口,二皇子突然因为惹出连番事端而遭到如此处置,而剩下的三皇子四皇子的年纪却还小得毫无竞争力,岂不是说东宫很快就要定下主人了?
就在大皇子闻讯之后,在别院中和党羽大摆宴席庆贺的时候,外间却突然通报,道是司礼监秉笔楚宽来了。一时间,笙歌暂停,酒宴暂歇,而主席上的大皇子只是微微愣了一愣,随即就笑容可掬地说:“各位稍歇,我去见见楚宽就来!”
匆匆到了书房门口,大皇子定了定神,刚刚在人前那淡定自若的表情立刻收敛了几分,变得殷勤却又不**份。他推开门,随即就笑道:“楚公公怎么有兴致到我这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楚宽似笑非笑地拖了个长音,随即就正容说道,“我奉皇上口谕,问大皇子一件事。”
大皇子登时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就挤出笑容拱手说道:“还请楚公公尽管问,我无事不可对人言,更无事不可对父皇言。”
“那就好。”楚宽仿佛很宽慰似的点了点头,但接下来的第一句话就犀利如刀。
“皇上问大皇子,二皇子说你得到了一台可以让纺纱效率比从前提高了数倍的新式纺机,此事可是有的?”
听到二皇子刺探图纸和机器不成,竟然直接把此事捅到了父皇跟前,大皇子顿时心头大恨。可他就是再恨,也知道自己文过饰非绝无作用,只能硬着头皮说:“是有的,但儿臣……”
没等大皇子把话说完,楚宽就打断道:“皇上问,大皇子应该知道此等好物,利国利民,缘何不立刻献上,然后推广于天下?”
刚刚被打断时,大皇子就意识到事情不好,此刻他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只能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儿臣正想弄清楚那纺机究竟是否那样有效,否则怕献上却弄巧成拙……”
这一次,大皇子依旧没能把话说完,就只听楚宽面无表情地问道:“皇上问,不知道是否有效,你就去和江南那些望族和商贾商议合作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话是如此不假,但大皇子你身为皇长子,只看蝇头小利,是不是该好好反省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