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众人等无不争先恐后地落井下石,刚刚还“雪中送炭”的张寿就闭嘴不言了。他已经很“厚道”地帮助国子监的学官们推卸责任了,可最终别人不帮忙,他有什么办法?
难道他还要因为,自己曾经是国子监的一份子,于是不计前嫌继续帮人说话?他可不是那样以德报怨的好人!
眼看周祭酒摇摇欲坠,罗司业牙关紧咬,剩下的学官们不是面如土色,就是面色激愤,三皇子最终沉声说道:“这见贤阁的事由来已久,孤也知道,不能全都怪大司成少司成以下诸位,但如此景象,难道不是这些年国子监日渐式微的原因之一吗?”
“此事孤会上奏父皇,一来汰换藏书,二来修缮见贤阁,三来择选妥当人主持此地……”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顿,随即转头看向了自己身后的诸位讲读,但目光很快落在了张寿身上,“老师,这藏书阁如何正常运转,你可有相应的法子?”
在三皇子那炯炯目光下,张寿就悠悠然走上前,随即笑了笑。
“臣听说,民间多有藏书大家,藏书楼一盖数层,占地广阔,藏书数以千计乃至于万计,内中管理严格,然而,往往却有规矩,三代以内嫡系男子方才能够进入,女眷一律隔绝在外,外人更是欲求一观而不可得。藏书再多,受惠的甚至连一家一姓都做不到,更谈不上其他。”
“所以,见贤阁这样的藏书阁如今变成这样子,顶多只能说是管理不善,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苛责太甚。”
见自己说到这里,包括岳山长这样对他还算熟悉的人投来了诧异的一睹,其他人则是满脸不可思议,尤其是国子监那些学官们,那更是面色复杂微妙到了极点,张寿就随和地笑了笑。那笑容配合上他出众的仪表,显得非常温暖人心。
“说到底,那是因为藏书阁这种名头,本来就注定这些书只能束之高阁,而不能真正起到作用。既然真正的古籍善本,全都存在了宫中的古今通集库,那么这国子监藏书阁中都是些什么书呢?我刚刚随便翻了翻,发现也就是诸如四书五经以及各种集注之类的。”
“既然不是需要郑重其事收藏,不能让一般人翻阅的珍本,那么与其让见贤阁继续空关朽坏,何妨把这儿变成监生们可资利用的书籍借阅室?这儿的书籍一一甄别之后,汰换已经朽烂的书,重新购进那些监生必备或者常用的书,哪怕坊间热卖的时文集子也好。”
“然后,把书目一一列出来,然后加以编号,悬挂在墙上,作为借阅的目录……”
张寿气定神闲地说着现代图书馆的种种借阅规则,这种犹如信手拈来似的从容,之前被皇帝召来京城的三位书院山长在聚精会神一边听一边想的同时,心情不由得都是沉甸甸的。
虽说他们的书院也都有针对普通学生的各方面扶持,老师也会偶尔借书给看好的学生,但书院固然有真正的藏书阁,却也同样不是针对普通学生开放的,甚至连普通老师都未必进得去。毕竟,藏书阁对于很多书香世家来说,是底蕴,对于书院来说,也是底蕴!
而张寿所言的这种书籍借阅室,便是把藏书阁下降到了市井书坊的水准,当然,不会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传奇话本甚至艳情书。但市井书坊大多是纯粹为了盈利,绝不会允许寻常人没事站在那看书,当然更不用说抄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