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毕竟是内阁大学士,纵使普通乡民百姓不认识我,但至少也知道我的名声。而大皇子纵使还有什么图谋,看到我去,他说不定就会抱有幻想,那样的话也能麻痹他。”
面上震惊至极的秦国公张川,此时却在心里深深舒了一口气。
若是直接到了孔家就传达皇帝旨意,让孔大学士前去安抚乱民,顺带接回大皇子,孔大学士就算嘴上答应,是否真心情愿还不好说,可现在他摆出自己要去的架势,又说明此事利害,果然孔大学士就主动请缨了。
这个在顺天府衙时被人称之为萧规曹随,往常在任上也被人称之为最老实勋贵的国公,此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这本来就是顺天府治下之事,我这个顺天府尹难辞其咎,怎能让孔阁老带病奔波,那我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
孔阁老根本就没疑心张川那是故意诳他——人要是有这技能,还会一直都当着那个不哼不哈的国公,存在感还不如其那个曾经惹得满京城鸡飞狗跳的儿子张琛强?
至于什么勋贵不领实际政务之类的旧规矩……太祖年间根本就没有这种所谓祖制,本来就是文官们想方设法加进去的,目的就是要在那些有军功的勋贵身上绑了层层枷锁。然而,本朝皇位更迭出事的次数很不少,尤其是从英宗到睿宗,那简直根本不买这一套所谓祖制。
当今皇帝少年登基,但太后在垂帘之后手段灵活,皇帝亲政之后更是时不时别出心裁,如今权力稳固之后,更是常常嚷嚷太祖祖制才是真祖制,所以朱泾和张川先后出任实职,反对的声音那竟是雷声大,雨点小。朱泾人家是没办法,至于张川,那是出了名的老实低调!
此时,孔大学士只当张川那是一心一意完成身为顺天府尹的职责,此时只能苦口婆心地说:“秦国公,你这一片公心,我当然知道,但同样的事情,当初王大头去做,那是主动揽责上身,勇于承担,但放在你身上,别人却说不定会说,这是你野心勃勃还想再上一步!”
“不同于我,我已经是到顶了,如今出了这种事,我一想到昔日我还曾经坚持过要立嫡长,就只觉得当初实在是瞎了眼蒙了心,实在是愧疚得无以复加。”
孔九老爷和顾氏这叔嫂二人听到孔大学士爽快承认昔日之事时,那简直是惊骇欲绝——官场这种地方,诚恳认错的结果绝不是一笔勾销,而是会引来政敌的穷追猛打,所以如非迫不得已,没人会认错。然而,孔大学士此时却竟然认了!
孔大学士却不在乎堂弟和妻子此时是何等心情,反正这是在自己家,别说张川这人来往的官员很少,就连在勋贵圈子里也有不合群的名声,他不怕人四处去传,就是张川真的将他这番话散布得人尽皆知,那又能怎么着?
三皇子当初从来没有受过任何期待,除了时运实在太好的张寿,其他人没比他好到哪去,谁那时候会下注在三皇子身上?那简直是未卜先知!
反倒是当初和他一样鼓吹立嫡立长的人多了,若是有人这件事来攻击他,这些人能坐得住才怪,就算硬着头皮也不得不帮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