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鎔,你需得明白,那些并非科场出身的人才,不是没人肯用,而是他们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才能在朝中立足,即便有人荫庇,但很多事情都要靠自己。而且,特例不是制度,可一可二不可再,所以这样的人才既是零零落落进来的,就很难和科场同年同乡似的抱团。”
父皇一次又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而不是叫自己三郎,三皇子当然非常警醒。然而,当听到父皇最后这话,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好似抓住了一点什么,不禁皱着小眉头冥思苦想了起来。
好一会儿,他终于恍然大悟,一时大声叫道:“我知道了,所以父皇才会这么看重老师,因为老师虽说也常常有事请葛老太师乃至于其他人帮忙,但很多事情他都能独立扛过去!而且,老师的九章堂就不是特例,而是制度!”
“只要九章堂能够好好运转下去,日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有别于科场的人才可用!”
“没错,没错,孺子可教!”
自己的苦心和用意完全被儿子察觉和理解,皇帝只觉得心情极好,一时忍不住抚摸着三皇子刚刚皱成一团的眉心,随即含笑说道:“而且,你的老师能够带出更多的可造之才,单单一个陆三郎,就已经值回了朕对他的支持,因为他把陆绾拉下了水。”
“所以,你无需质疑那些举人,因为良莠不齐才是正常,如若个个都是空前绝后的人才,你驾驭得住吗?至于他们的人品德行,那更不必苛求。虽然昔日曹孟德的唯才是举令饱受诟病,但是,科场考德行吗?不,考的只是经史,只要德行一般的人知道怎么装成好人就够了。”
“能够约束人的,从来都是律法!”
从一个陈献章起头,皇帝给自己的儿子上了一堂非常浅显的帝王学教育。而同样从陈献章起头,张寿在公学这一天课结束之后回到家里,对朱莹说的却是另外一番话。
“这种讲学其实本来就不适合太子来听,可太子既然说请示皇上,皇上答应了,我就知道多半会有问题。果然,陈白沙作为老师,太认真,而太子作为学生,也太认真,这两个认真到顶真的人碰在一起,不像是张琛陆三郎碰在一起时会负负得正,他们两个……”
“那是要正正得负的!”
张寿见朱莹笑得花枝乱颤,明显是因为近朱者赤的关系,对于一些浅显的数学知识已经能够接受并了解,他自然大感欣慰,随即就说出了自己的预言。
“我估摸着,陈白沙的那个学生梁叔厚,如果明年会试杏榜提名,那么他说不定会被留京,但陈白沙本人,也许会进入慈庆宫讲几堂课,但十有**会回去继续当他的白沙先生。我觉得,五年之后他再来,比现在留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