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朱莹就笑眯眯地点点头道:“你的态度,我会转告皇上,但是,我不保证结果。不过,白沙先生既然如此为太子着想,那还请不要只在家里说,而是应该大大方方说出去。毕竟,相比被那些义正词严指斥太子和讲读说趋炎附势,难道不是公道正义更重要?”
朱莹来得快,告辞得更快,陈献章虽说打算送一送,但最终还是应朱莹的要求止步,只是梁储却非常热情地把人送了出去。
京城居大不易,师生两人在京城赁居的这处小院,总共不过一进,也就是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然后就是一座门头。陈献章带着一个老仆,一个书童,而梁储也只带了一个书童,住这屋子自然还算宽敞,可热情送客的梁储没走几步,就已经到了门口,他便讪讪了。
而朱莹却仿佛没看到一般,径直走向自己的马车,可快要上车时,人却突然回转了来。她上下打量着面前那个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举人功名,甚至被人称之为神童,比张寿还要小两岁的少年,随即就笑了起来。
“你老师拒绝东宫讲读,你替他觉得遗憾?”
“是……不不,我没有!”梁储先是本能地答了一句,随即方才慌慌张张立刻改口,可当注意到朱莹那戏谑的表情,他才怏怏说道,“老师恬淡名利,一心教学,在广东名气很大,很多人很敬仰他,但也有一些进士出身的官员瞧不起他……我就是希望老师能受人敬重!”
而且如果当了东宫讲读,老师讲的东西能够为太子接受,甚至推广,那就不但是受太子敬重,而是白沙一门真正的走出广东!
他正这么想,朱莹却低低笑道:“你的老师回头如果当了东宫讲读,那你走出去就是太子的师兄了,那不是也挺得意的?”
“我没有这么想!”梁小举人登时又惊又怒,他面色涨得通红,正想继续争辩时,却只见朱莹对自己轻轻摆了摆手。
“想不想无所谓,只要你的老师去东宫讲读,你就是太子殿下如假包换的师兄。但是,我也需得告诉你,这样的讲读和之前已经那些东宫讲读的人是不一样的,准确地说,你的老师是试讲。而这样的试讲也有风险,那就是万一回头皇上认为不合适,停止讲读,那么……”
“别人未必会说是太子殿下听不懂,又或者白沙先生讲课的内容曲高和寡,而会说,白沙先生徒有虚名,学问不足,又或者别的不好听的话。”
“就比如这次太子殿下的这桩事情,本来其实无足轻重,但被人口耳相传这么互相说一遍,最后就变成了如此轰动的大事。所以,你要明白一点,那就是人言可畏。”
见朱莹说完这话就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梁储顿时怅然若失。可当他回过神来,却只见阿六正站在他面前若有所思地看他。他被对方那冷然的视线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