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年前的1750年,乾隆委托意大利天猪会教士郎士宁设计了定时水钟和喷泉装置,以供皇家娱乐,也曾让传教士蒋友仁在圆明园的一座大殿墙上绘制世界地图。
但无论万历还是乾隆,他们对此的态度基本都是抱着珍玩而非知识的心态。
但依靠技术壮大和获利的英国,不懂得这个古老的国家更看重的不是技术,而是礼节,那些列于回礼中的景泰蓝、丝绸、宣纸,也不仅是古老的工艺品技术,更代表着古老的传统。
这个传统即是“天下”传统,是万邦来朝的传统。事实上,在马戛尔尼带来的诸多礼物中,地球仪遭遇了明显的冷淡,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当马戛尔尼炫耀地展示地球仪时,满朝大臣看到“日不落帝国“居然占据了地球仪上那么大块的地方,他们感到的不是解惑,而是愤怒:怎么能把天朝大国画得这么小?
相对而言,久在中国生活的利玛窦无疑更懂得迎合中国人的心理,在制作世界地图时,他不仅将西方惯常的以大西洋为中心的绘图改为以太平洋为中心,还把零度经线移动,意在使中国处于地图正中的位置。
但地球仪对中国世界中心位置的挑战显然比地图要大得多。它的转轴再也不可能掩饰中国只是世界上平常的一部分而已。
人们在看待外来事物时,总是习惯性地将它理解为来自外部环境的特殊意味。地球仪一开始被视为珍玩,便是中国原有“天下观”里的朝贡体系的视角。
而黎汉明要做的就是改变这一切,把中国从天下向国家转变,把中国一词从一个文明空间概念,变成一个民族国家的疆域概念。
如果他要建立的新政权还是家天下的话,不过也只是换了一个人当皇帝而已,与国家、民族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只有把家天下的中国从一个文明空间概念,变成一个民族国家的疆域概念,将来不管是帝制也好,还是其他制度也罢,都能从意识形态上根本的改变固有的观念。
当然,黎汉明也知道,这一转变会很困难,因为这样的转变需要国人不得不去学习那些原先权当珍玩的枪炮,以及各种各样的新知识和新技术。
再有便是,随着国家概念的降临,惯于面对中心的中国百姓,不得不被迫面对广阔的四周和海平线。
如此一来,必然就会触及当下儒学的利益。
所以黎汉明的动作一直都很小心,他的计划是从底层百姓开始改变,从军营开始改变,至于那帮固有的酸秀腐儒们,黎汉明也没打算主动去招惹。
“中国很大,但世界更大,将来我们要打的仗还不会少,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们在国内这一亩三分地上与满清斗,这一点我希望你们都能重视起来。”
“打仗,难免会发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发现问题不难,但同样,你们将来在战争中发现问题后要学会考虑解决问题。”
“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将来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才加入我们,或者下面的各级将士也会成长起来,如果你们不思进取的话,是会被逐渐的淘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