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满升粮铺关店后,没有银子进账,还得养活二十多人,赵总管开始克扣大家的口粮,早午两顿有干粮吃,晚上只喝稀粥。晚上这顿饭不需要朱大厨,他也被派到门店那边去守门。张坷垃心神不宁地挨到天黑,他熬了一大锅小米稀饭,趁人不注意掏出王先生给他的药面,心里扑通扑通乱跳,拿药面的手抖得不能自已,王先生的话“挽救更多人的生命”犹在他的耳边,他手一抖,把一包药面全部撒到了大锅里。
晚饭的时候,张坷垃心里像打鼓似的咚咚直跳,总觉得有块灾难的石头就悬在空中,随时都有可能砸到他头上。他叮咛自己:“别慌,别慌!”可是冷汗却一股脑往外冒。他并没去吃饭,而是不停的擦拭着厨房,边擦边观察谁喝得多,谁喝得少。没人在乎张坷垃是否吃饭,平时也都是大家吃完了才轮到他。
张坷垃观察到,年轻些的都喝了两大碗小米稀粥,赵总管和钱先生每人只喝一碗。
饭后,一帮人陆续倒地。张坷垃走到赵总管身边,连喊两声:“赵总管,赵总管!”确定他已昏迷,急忙摘下他挂在腰间的一大串钥匙,打开大门。
此刻王先生正站在远处张望,看到大门打开,他一招手二十多个大汉一拥而进,张坷垃随手锁了门。
进来的人每人怀里揣着一根长绳,先把粮铺里所有人都绑了。
王先生询问了每人喝稀饭的情况,赵总管和钱先生每人只喝一碗稀饭,大约明早能清醒过来,其他人估计要到明日晌午才能清醒。
大家齐动手,把赵总管扛到账房里,账房的门是铁制的,只要在外面锁上,无论如何他都出不来,除非拆屋子。把账房先生也单独关押一个房间,他年岁大了,醒了也没能力出来。其余的人分别关在两个房间里,外面都上了锁。
张坷垃打开进入粮库的大门,里面有六个粮仓,分别储有小麦、黄豆、高粱、谷子等。虽然很久没有增加库存,六个粮仓加起来还是有上千担粮食。
铺里养有几匹马,两辆运粮车,王先生他们又带来两辆马车,大家快速装满四辆车,王先生让其他人全部撤退,赶着运粮车连夜直奔天息山。
留下一匹马给王先生和张坷垃,他事先写好了上百张“放粮启事”,上面写道:
“满升粮铺将于今日卯时开始放粮,望广大灾民携粮袋来领粮,粮食有限,放完为止,切勿耽搁。”
王先生和张坷垃在粮铺的外墙上,城里的大街小巷分别都贴上了“放粮启事”。贴完后已是子时,他们打开粮铺,粮仓的所有大门,师徒俩骑着一匹马追赶着运粮车,王先生要带张坷垃一起上天息山。
原来王先生在城里开的几间门店,因灾荒已无生意可做,他必须带领众人回天息山,走之前策划了这场“放粮”行动。
翌日天一亮,无数人都看到了“放粮启事”,众人拿着口袋奔向满升粮铺,看到大门和仓库门都敞开着,拥进去直接装粮食,都只恨自己带的口袋小。有人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兜粮食,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两个时辰不到,六间粮库的粮食被一抢而空,来的晚的只能打扫仓底。
话说赵总管一早醒来,看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扔到了账房里,他又喊又叫,外面抢粮的人声鼎沸,闹哄哄乱作一团,没人听得到他的喊叫声,他用了半个时辰才磨断了手上的绳子,打开脚上的捆绑,但账房的门是铁制的,无论如何没法打开。他在里边一脚一脚地踹门,脚都快累断了,除了听到外面的喧哗,没有一个粮铺伙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