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近中秋,荷叶渐残,莲肉饱实。
一阵阵悠长婉转的箫声,飘荡在烟水蒙蒙的湖面之上,一只小船漫无目的地浮在湖面,而那箫声也正是从中飘出。
清风掠过,将每一种植物都是吹得舞动起来,一片片争先恐后地摆弄着身姿,煞是迷人。
许久,风停,箫声止。
船上,一根细细长长狗尾巴草被吐了出来,晃晃悠悠地落入湖面,随水波而飘向远处。
少年慵懒地打着哈切,缓缓地坐起来,漆黑的眸子望向西南方向的残阳,若有所思。
少年穿着墨色的绸缎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玉带上附着着七瓣桃花,散发出与众不同的花香。
他吹了吹眉上凌乱的碎发,嘴角勾起一丝幅度,自言自语道。
“延康城…倒是个好玩的地方。”
……
丁辰年,延康城内。
今日,路上行人脚步格外匆忙,目光狐疑地望着四周,三步并作两步走,也不多与熟人交话,几个眨眼间就消失在人群中。
平日里最繁华的城北,今日却是冷清了许多,就连一些寻欢作乐的场地,也是早早就闭门拒客。
孩童们也不闹了,偶尔有几个调皮跑出家门的,也被爹娘紧张地蒙住口鼻拖回家去。
氛围颇为奇怪。
夕阳西下,天上只遗留淡淡的红晕,城里暗得吓人,甚至,就连空气都有种阴凉的味道。
夜幕降临。
更靠近城中心,便会嗅到,一股奇异的木香扑面而来,带着潮气,让人浑身不自在。
倘若有人站在延康城最高的建筑上,就会发现,整个延康城大部分已经提前熄了灯,唯一的大片光亮,仅仅集中在不远处的城南。
而此时,城南的家家户户都是禁闭门窗,家里人都屏着呼吸,趴在门上戳破一个小洞,神经紧绷地看向门外。
就像在忌讳什么东西。
城南道路两旁,不知何时已经是拉满了红白两色的彩布,布上绣着两种不同的花。
一种用于葬礼,一种用于婚嫁。
两种花枝条相互缠绕,好似同根生一般,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其中一朵有着动物獠牙一般的倒刺,还伸展出一条条藤蔓将另一朵花狠狠束缚,欲将其尽数包裹。
而被束缚的花朵花瓣上滴落淋漓鲜血,浇灌着缠绕它的藤蔓。
再仔细看,任何人都会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
这时,一只接亲队伍不知从那个角落里钻了出来,抬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红轿,轿上装饰着各种各样的珍稀珠宝,在这夜里都是闪着微弱的光亮。
十多个精壮的轿夫不由自主地持续吞咽着唾沫,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眼神丝毫不敢往轿内多偏移几分。
有胆小的,甚至脸皮发白,腿软得动不了,默默退了出去。
轿夫们面面相觑,在很长一段时间的眼神交流后,终于是颤颤巍巍地使上了力气,将轿子慢慢抬了起来。
“咔嚓…咚……”
听着轿内不断发出的异响,许多轿夫方寸大乱,而又不敢泄气,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看不清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