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在殿上呆坐了良久,李秉臣陪在身边,一脸忧虑。
“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赵祯回过神来,横了李秉臣一眼,“莫要劝朕,朕心中有数!”
李秉臣躬身道:“这回却是不能听陛下的了,就算陛下责罚,老奴也是要说的。”
“唉!”赵祯一叹,软了下来。“朕,朕不是心软,只是还没到那个地步啊!”
主仆四十载,李秉臣怎么会不了解他的这位陛下?
即使那人要以死保住汝南王一脉的名节,即使这对赵祯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可这位“仁”了一辈子的皇帝,还是心软了。
说白了,赵祯连杀一个触犯王法的死囚都要再三斟酌,连给自己带绿帽子的宫人都能放过,又怎么会忍心眼见着自己的同姓兄弟,就这么走了呢?
“陛下就是心软啊!”李大官凄声苦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况乎国之根基?”
赵祯不接,喃喃自语:“真的没到那个地步啊!”
......
一直到用过午膳,赵祯依旧有些魂不守舍。
按照以往的日常,赵祯要午休片刻,李秉臣服侍他躺下。
赵祯闭目静歇,过了好久,呼吸才渐均匀。
李秉臣在旁边一直没敢离去,此时方长出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正要出赵祯的寝殿,却闻床榻之上的赵祯暮的悠然发声:
“去给汝南王府传道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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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汝南王府的一间僻静暗室中,赵允让危坐正中,下首赵宗懿、赵宗实、赵宗楚、赵宗汉等一众儿子肃然而立。
不多时,门外赵宗球进来。
“父王,贾子明到了。”
赵允让点头,“把贾相爷迎进来吧!”
说完,看向一众儿子。,“宗懿、宗实、宗楚留下,其他人先外面候着。”
......
众人心绪凝重,不敢有违父命,该走的,都乖乖出去。
贾昌朝一进来,先是给赵允让见礼,微微的一躬身子,“王爷急召昌朝前来,有何要事?”
赵允让没答,看向赵宗实。
“宗实,拜过亚父!”
贾昌朝一怔,心说,这是闹的哪一出?拜的哪门子“亚父”?
正想着,赵宗实已经动了,整冠束袍,长揖到地。
“宗实拜见亚父,从今往后,身家性命、大业龙图就都依仗亚父了!”
“这,这......”贾昌朝左右看看,受也不是,不受也不是。
这一家子人一脸的凝重,又不像是玩笑。
“王爷这是做甚?”
赵允让道:“从今日起,宗实就交给子明了。”
说完,不等贾昌朝反应,赵允让又对赵宗实道:“为父走后,万事多与亚父交心。你们还太年轻,一切听从亚父的安排,不可有忤逆妄言之举。否则,为父九泉之下亦不明目!”
赵宗实凄然拜倒,“孩儿知道了。”
“这......”
贾昌朝有点懵,这是托孤?
“王爷!!!”贾昌朝终于反应过来。“王爷使不得!”
赵允让面色平静地扬起嘴角。
“没什么使不得的,老夫若不以死明志,汝南王府篡权夺位的恶名也就坐实了。以本王风烛残命给小的换一线希冀,还有什么使不得呢?”
说到此处,赵允让猛的瞪圆双目,状若疯魔。
“本爷不死,一切就都没了希望!”
“可是......”
贾昌朝竟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