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身形容貌,岂不正是贺国舅
“嘿,说曹操,曹操就到。”齐正衡小声议论着,“看他走去的宫门方向,这是终于要出宫了”
梅望舒的心思更细些,低声道,“贺国舅的神色不太对。是不是昨晚在宫里留宿,遇到难事了”
刚才惊鸿一瞥间,贺国舅仿佛被什么东西追着似的,神色紧张惶然,在宫道里疾步快走,连转角处停了一个步辇,几个人,都没看见。
贺国舅昨日早上就进宫觐见太后娘娘,按照常理,姐弟俩再怎么叙家常闲话,大半日也足够了,昨晚宫门关闭前就该出宫的。
除非是出了事,耽搁了。
贺国舅这人,她是打过交道的。京城里常见的庸碌纨绔子弟,只会吃喝玩乐,身上并无什么才干,元和帝冷着他这位小舅,不授予实权职位,倒也不纯粹是为了打压外戚。
人无才干,不曾任职,也就担不了事。
碰着了难事,便会引发忧虑,露出像刚才那样紧张惶然的神色来
梅望舒和齐正衡不约而同地没有惊动贺国舅,缀在他后面,前后脚出了宫。
梅家的马车早已等在宫门外。
白袍箭袖的少年郎脑后高高束着发,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无聊地蹲在车辕上发呆。
正是被梅望舒用五百两银子哄来京城做护院的向野尘。
“向护院,怎么是你来了。”梅望舒看看周围,“常伯没来”
向野尘一听护院俩字就臭了脸色,“还不是夫人多事,说我腿脚最快,万一今天宫门外没接到主家,亦或是出了什么意外,立刻跑回去回禀她。”
话虽说得不客气,意思很清楚,梅望舒听明白了。
前日早上好端端地去上朝,突然毫无预兆被扣在了宫里,难怪嫣然担忧。
“大人,”车夫惯例询问,“可是现在归家”
“不急。”
放下布帘,沉思了片刻,梅望舒出声问,“向七呢,可还跟着车”
她示意向野尘去看宫门外尚未行远的贺府马车,“我怀疑车上的人有问题。你能不能跟上”
向野尘抬了抬下巴,“区区小事。”
“跟上之后,一路听里面那人说什么,做什么,见了什么人。”梅望舒沉思着,“先跟他日。几日之内没有异常,你便回来。那人是贵戚身份,身边少不了护卫长随,你这几日不惊动任何人,可以做到么。”
向野尘明显地兴奋起来,“总算有一桩像样的差事了。主家等着。”
他轻巧地跳下马车,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穿梭了一阵,仿佛游鱼入了水,再也见不着身影。
梅望舒坐回去,抱着宫里带出来的手炉,吩咐车夫,“去城南回雁巷。”
叶昌阁,叶老尚书,自从元和帝采纳谏书,驱逐了两名皇侄出京后,心里憋着火气,至今称病在家,不曾上朝。
梅望舒早上登门,迎面吃了个闭门羹。
叶家的老门房从门缝里探出头来,满脸为难,“我家老爷说他病重,起不了身,不见客”
梅望舒早有准备,“师娘可在家劳烦再通传一次给师娘。”
老门房精神一振,颠颠地跑去通传。
半刻钟后,梅望舒站在叶昌阁的书房外,敲了敲门。
身侧的叶夫人唤道,“老头子,开门。”
书房门从里打开,叶昌阁迎面见了门外的梅望舒,脸色一变,气哼哼拂袖就要关门。
梅望舒赶紧过去,把叶老尚书的袍袖扯住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