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愤愤道,“这座别院太荒僻,里面东西又精巧,统共就那么十几个管家仆妇守着,哪里看守的过来刚才我临时起意,从西边花园里抄近路去前院,你猜怎么着,正好撞见一群从书房跳窗出去的蟊贼”
“嗯”梅望舒倒是有些吃惊,“山里遇贼倒也罢了,怎么会钻进书房里我的书房里除了些前朝孤本,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
向野尘不以为然,“乡野蟊贼,谁会知道你们这些做官的在哪儿摆值钱东西肯定找大的屋子,挨个搜过来呗。那帮蟊贼身手不错,我还没赶过去,他们就飞快逃了,说不定是哪处流窜过来的匪盗惯犯。主家,你赶紧过去看看,丢什么东西没有。”
梅望舒想起那封写了一半的绝笔信,心里一紧,便招呼着嫣然同去。
嫣然搀扶着重病虚弱的梅大公子,三人进了书房,按照记忆清点了许久,嫣然茫然道,
“丢了一本老黄历才值几文钱山里蟊贼这么不挑的吗”
梅望舒站在书桌边,望着满地碎片,放下心来的同时又有点头疼,
“怎么把我刚写了一半的信给撕了如此荒唐做派,定然不是官府相关的人了,甚至不像是大人做的。莫非又是那群山猴子翻进来”
回程路上,嫣然扶着虚弱的梅大公子慢慢往主院方向回走。
走着走着,路过一片清幽的小竹林,梅望舒忽然停了脚步,往身后望了一眼。
“怎么了”嫣然诧异问。
“总觉得有人在看我。”梅望舒喃喃道。
嫣然吃了一惊,左顾右盼,“没人呀。是不是竹林的影子惊动了大人”
梅望舒往竹林里凝望了片刻。
竹影娑婆,枝叶在风中摇摆,并无什么异常。
她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去。
“最近不知怎的,总有些多心”
竹林深处,大丛细密竹枝背后,简单铺了层细布毯。
洛信原靠着竹枝,坐在布毯上,安静地咀嚼着干粮。
手上被碎瓷扎伤的伤口还没有结疤,就不管不顾地纵马疾驰数日,粗粝缰绳磨得手掌伤处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齐正衡单膝跪地,托着一只手,小心地替他清洗包扎伤口。包扎完一只手,又换另一只。
微服的君王虽然脸色疲倦,伤处惨烈,眼神却炽热灼亮,整个人的状态沉静而耐心,仿佛丛林中蛰伏的猛兽,在黑暗里安静地等候猎物的到来。
他放下干粮,拿起随行禁卫们刚刚探听来的消息字纸。
“从别院下人处探听得知这次和梅大公子一同回来的,除了梅夫人,还有梅家在京城养病的大姑娘。”
齐正衡收拾着伤药绑带,诧异道,“梅学士口风可真紧哪。他妹子在京城养病居然从未听他说过。”
洛信原意义不明地笑了声。“梅大姑娘,哼。”
他若有所思,“说起来,御前随侍的人选,都要预先排查家底,筛选一轮身世。这差事向来是你和林思时两人领的。怎的连梅家的人丁情况都不知道”
齐正衡连忙叫屈,“梅学士是伴驾多少年的人了小的还没入职禁卫军时,他就在宫里了。谁想到去排查梅学士的家底”
“灯下黑。”洛信原喃喃地道,“果然好大的胆子。”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一名随行禁卫悄然进了竹林,和齐正衡小声嘀咕了几句。
齐正衡回来时面露喜色,“爷,大喜事。梅学士的病情应该是好转了大门外刚放进了一名访客,梅学士的院门也开敞了,看起来要会客”
洛信原咬着干粮,淡淡问了句,“入夜了才到访,访客是什么人”
齐正衡喜滋滋道,“好像是梅家大姑娘的未婚夫婿,虞五公子。”
“”
咔啦,洛信原手里的干粮饼子,被硬生生掰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