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饭吧。”她说。
于是各回各的办公室吃午饭。
饭菜是御膳监做的,光禄寺开支大、饭难吃,犯了众怒。程丹若忍无可忍,直接腰斩了他们的财政预算。
从今后,光禄寺只承接宴席,不承包日常做饭。
美其名缩减开支,其实是解放大家。
光禄寺到户部哭诉,理都没人理。
就算是杨首辅,也不想每天吃这么难吃的午饭。
御膳监的菜色不能说多么惊艳,但作为工作餐足够合格。如今天冷,吃的就是鸭锅子,再来几道炒羊肉片、苏州丸子、豆腐白菜和素春卷,就相当不错。
程丹若照旧和谢玄英一道吃。
风雪飘洒,冷风吹号,锅子冒出腾腾白气,充盈房间。
他给她夹菜,问“你方才吓唬张文华做什么”
“我没吓他。”她说,“只是有点忍不住。”
他挑眉。
“猪肥了就该宰。”程丹若道,“早晚的问题。”
谢玄英斟酌“你是想逼他先动作张文华老辣得很,怕是不会轻举妄动。”
“这不是来了机会吗”她盘算,“就算他知道我想对付他,贪惯了的人面对这么大一笔钱,真的能忍住吗就算他忍得住,其他人呢”
他征询“你想好了”
程丹若道“想好了,让他下去,让蔡子义接任。”
谢玄英点点头,这就是和杨党的交易了。
他也不觉得此事难成,没了祝灥这面旗帜,张文华什么都不是。
张文华自泰平年间开始,就没少拿过钱,以前有世宗皇帝,虽然分得少,可胜在安全,分完皇帝的,基本都是他的。
老家的万顷良田就是那时攒下的家底。
等到世宗没了,他先微微收紧了一段时间,观察情况哦,程丹若在和杨党的人争锋,好啊妙啊,这不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时候吗
遂又大胆起来,该拿的不该拿的,都拿一遍。
这段时间,他从一个大贪官变成了一个特大贪官。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这不是张文华一个人把持不住,贪污分赃不是单枪匹马抢劫,而是一个成熟的利益团体。
有人负责找肥肉,有人负责切肥肉,有人负责做熟了分盘,大家都有分工。
张文华在整个环节中,就是充当保护伞的作用。
户部是钱袋子,天下钱财进进出出,谁比他方便他养出来的团伙,也比一般的贪官更贪婪。
程丹若盯了张文华两眼,随后便被分配了一笔军费,要求继续征调兵马。
他再蠢,也知道这回风险极大。
张文华想谨慎行事,一回家就叫来自己的心腹,表示这笔军费大家悠着点,别做手脚,免得被人查出来,全都完蛋。
心腹慎重地应下了。
他知道,自己的靠山是张尚书,尚书倒了他也玩了,所以,执行此事时,只是稍稍打了个折扣。
十成太危险,打八折吧,八折就安全一点。
他也寻到二三同党,暗示这回的事情做得隐蔽些,朝野上下都看着,不能竭泽而渔。
同党你该不会想独吞吧
但他们口头应了。
高层心存分歧,事情自然又打了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