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可点香”
“点。”晏鸿酒酣耳热,起身踱步,顺带消食,“一炷香为限。”
墨点又打开竹木香筒,燃香计。
谢玄英执笔落墨,运笔如飞。
程丹若为难,拧紧眉梢,努力遣词造句。
少顷,谢玄英停笔,望一眼她的纸。
“秋风吹桂花酒,碎金点点沾衣袖。”
好平。他暗暗摇头,继续往下看。
“家家儿女团圆夜”
最后一句迟迟未能落笔。
谢玄英瞥眼香,快烧尽,又觑过一眼。她咬住嘴唇,苦思冥想,发间落着点点桂花,倒是为她过于素净的打扮添分娇柔。
可他最在意的还是她脸颊的伤。数日过,伤口愈合,血痂也脱落,但疤痕仍明显,尤其未曾傅粉,愈发明显得一道深色。
谢玄英愈发不忍,又想,她写中秋诗,未免太为难些。
家家团圆日,她能与谁团圆呢怕是触景生情。
他抿抿唇,低声提示“今朝明月同相守。”
程丹若怔怔,惊讶地看着他。
他不看她,垂落视线,始终徘徊于砚台上。
程丹若承他好意,朝他笑笑,赶紧把最后一句填上,如释重负。
“写完”晏鸿不曾远,见香熄灭便来验收果。他首先拿起程丹若的诗词,半晌,勉强点评“确实和韵。”
除押韵,一无是处。
程丹若顿惭愧。
她还没有习惯用诗体表露感情,总是生般硬凑,这四句自己都看不下,只好苦笑道“我晚些再做一首。”
晏鸿满意地点头“正该如此,多写写,自就有。”
又看谢玄英的。
“团圆何必在中秋岩客与君共放舟。邀饮姮娥天上客,一杯秋意敬乡愁。”
晏鸿十分喜爱,道“不错,比起七夕纤巧句,我更爱此豁达。”他又递给程丹若,考,“依你见,此句最好在何处”
程丹若写诗水平不行,赏鉴不算太差,毕竟做过无数阅读理解“敬。”
“为何”
“坦直爽,如果是掩就小家子气。”她说。
“正是。”晏鸿抚掌而笑,倏而道,“有诗,有酒,有桂花,光阴不虚,可兴尽而返。”
居不继续登山,决定回。
这再好不过。
众收拾行囊,慢悠悠地下山,等码头,恰逢落日,晚霞印在水边,半江瑟瑟半江红,端得瑰丽辽阔。
程丹若撩起帷帽,眺望远处的天际。
假如古代有什么动心魄的事,莫过于这片还未烙有太多类痕迹的土地。风也好,水也罢,一切都保持着质朴舒展的模样。
她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一刹。
佳节美景,良师益友,生能有此,也不算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