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说着眼睛一红,抹泪:“舒娘子的想法也不坏,就是怕步了你姑姑的后路,这辈子留在周家没个出路。舒娘子本性也不坏,老爷也不会这么对待舒娘子,恐怕你姑姑对舒娘子另有教诲,才让舒娘子藏私不肯出力。”
“三郎你得好好想想,老爷在的时候人家兄弟就搬了出去,若不是舒娘子这头还牵挂着,又怎可能和三郎往来?还有舒娘子还没过门,就胳膊肘往外拐,今后成家又该如何看待三郎?”
张氏是真有怨气,周舒娥如果三年前就承担起周家酿酒的买卖,何至于家中紧迫?
也怨三兄弟的母亲,到死不肯传授酿酒的技艺,只传给了周舒娥、周二郎。
周三郎浑浑噩噩走回家里,见周二郎与周舒娥正一同搅拌酒曲,有说有笑的,这让他心里堵的说不出话语来。
妹妹的做法有错么?
凭良心来说,没错,她不想走姑姑的老路,自己也不想她走这样的路。
可张氏说的对不对?
也对,妹妹藏着本事不肯给家里出力,才让那么多的事情压在父亲肩上,压垮了他。
二哥三兄弟搬出去另谋生路做的对不对?也对,留在家里没有一点希望,前程可言,换做自己也会搬出去拼一拼前程。
可正是他们搬出去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压下来,压垮了父亲。
那自己和大哥呢?
一人一年读书就要五六两左右的花销,算上衣食住行,两个人一年下来要十五两打底。
还有年初的婚礼,不算陪嫁的嫁妆,家里一口气支出了三十两左右。
这么大的一笔支出,娶来的卢氏反倒闲养着,还不如养条狗起码能叫唤、防贼……难怪父亲要被累死,这个家早就该散了。
心中思索着,也冷冰冰的,息了去抱犊寨张家做事谋生的念头,也息了混一个道籍的想法。
杂念皆消,只剩下读书科举这么一个念头。
他坐在井边,面容波澜不惊,大概就如井里的水,一派沉寂、冰凉。
不多时,魏迁来到前院,头上冒汗拱拱手:“周生,可知二哥在哪里?”
周三郎一愣,周二郎已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还留着黏黏的米粒:“何事?”
“张老爷有件差事要二哥去办,说是件美差,让小弟跟着二哥跑一趟。”
说着魏迁就从怀里取出两封信,递出一封,不做隐瞒:“这一封是给李老爷的,这回咱们得和李老爷一起去青龙寨。”
周三郎凑上来,好奇询问:“二哥,啥事?要不要小弟也跟着去帮忙?”
“好事,这一趟跑过去怎么也能吃一顿饱肉。三郎跟着走,我再把五郎、七郎也喊上,这顿饭不吃白不吃。”
周二郎说着就把信纸折叠装入信封里,在周三郎眼巴巴目光下塞入自己袖囊里。
不想魏迁说:“二哥,张老爷已请了小五、小七兄弟上山,恐怕去不了青龙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