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而回味甘甜。
这种意境,被常绿云破坏。
“殿下不可饮,长孙无忌自知已是必死之身,就算下了毒,也难保他不会意图与殿下同归于尽。”
长孙无忌目光一闪,嗤声笑道:“老夫乃当朝太尉,就算要杀人,也有杀人的方法,岂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自降身份?也罢,殿下若不想喝,那就撤下吧。”
长孙无忌将手一挥,那长随向李沐躬身一揖,便伸手去取李沐面前的茶盏。
李沐微微一笑,抬手取过茶盏,也轻轻嗞一口,然后道:“孤信太尉。”
长孙无忌有些诧异,随之喟叹道,“殿下果然好气魄,此时老夫若是与殿下易位,老夫不喝,不敢喝。”
长孙无忌确实没有下毒,他不是想不到这一点,而是不屑为。
一个站在庙堂之高,十数年的太尉。
他自恃身份,不屑这种下三烂的勾当,人之常情。
况且,在长孙无忌看来,这种手段对付别人可以,对付李沐根本不管用。
此时的长孙无忌,已经彻底将李沐视为自己的对手,而不是当年那黄口孺子。
只是,长孙无忌本想借此灭一灭李沐的威风,不想李沐竟喝了。
李沐道:“漫漫长夜,太尉有何话要与本王讲,不妨直言。”
长孙无忌将手中茶盏一放,“殿下果然痛快,那老夫便不讳言了。”
“太尉请。”尊重对手便是尊重自己,哪怕下一刻便要举刀相向。
当然前提是配做为自己的对手。
长孙无忌在李沐心中,是为一难缠的对手。
所以,李沐给予他足够的尊重。
长孙无忌突然长身而起,直将常绿云吓了一跳,她手执剑柄,死死地盯着长孙无忌。
这一刻,若长孙无忌有一丝异动,常绿云有十足的把握,一剑刺穿长孙无忌的喉咙。
而打心底里来说,常绿云盼着长孙无忌有异动。
如此,自己就可理所当然地杀了他,为父亲报仇。
可长孙无忌接下来的动作,让常绿云为之一愕。
“扑通”一声,长孙无忌直挺挺地跪在李沐面前。
李沐虽然心中震惊,可面色无一丝动容,“太尉这是何意?”
长孙无忌道:“老夫认输,还望殿下高抬贵手,留老夫一条活路。”
李沐缓缓摇头。
长孙无忌急道:“殿下放心,只要老夫能活着,必誓死效忠殿下,殿下所图之大,定需要象老夫这样善谋之士。”
李沐依旧摇头。
“殿下若能放过老夫,长孙氏名下所有土地人口都将为殿下所用,一切财物都可献于殿下。殿下应该知道,长孙氏门下,土地数千顷,雇农十余万人,尽可献于殿下。”
李沐有些动容,他知道长孙无忌此时不会说谎。
长孙无忌家道中落,带着妹妹长孙无垢投靠舅舅高士廉。
玄武门之后,仅仅十数年时间,便囊括了如此巨大的一份家业。
李世民,你真是政令清明啊。
李沐嘿嘿一声,“难道在太尉心里,孤是个见钱眼开之人吗?”
这话说出口时,李沐扪心自问……还真判断不出自己是不是。
长孙无忌那边却急道:“老夫本意并非如此,老夫只想以家财赎买自己一条残命。”
这话没错,以此时的律例,以长孙无忌的身份,用如此大的一笔家产,赎买一条性命确实绰绰有余了。
可问题是,十恶不在赎买之列。
李沐沉默,坚定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