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不由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若只是小股队伍出现在此地也就算了。
他和樊稠率领的队伍,一路严格遵循着大军远征所该当保持的行军速度,虽经由陈仓至于上邽的这段山道而来,也并不能算是强弩之末的状态。
至多也就是在心态上有些煎熬罢了。
只要前方的拦路虎数量不多,他们要想冲破封锁也并非难事。
另一方面,在李傕完成了对董卓的夺权后,也接手了董卓身边不属于段煨张绣等将领的军队。
这些都是董卓为了确保自身的安全,从保留下来的凉州铁骑里选出的佼佼者。
他们也被委派到了这趟凉州进军中。
西凉悍卒的冲阵能力毋庸置疑,何况处在的还是一个对他们来说像是回家的环境里。
可他们此刻的对手
李应能被李傕委任为这一趟的主将,并不只是因为他们两个是堂兄弟。
临战之间起码的判断力,李应还是有的。
虽然还间隔有一段距离,他也看得出来,对面这一道阻碍骑兵前行的重甲士卒到底是什么水准的武装。
那是钱堆出来的装备
也绝不是单薄的一列人马而已
便是在他这心中惶惶的思量里,乔琰所统领的重甲盾兵又往前走出了一步。
准确的说,他们其实不应该叫做盾兵,而应该叫做刀牌手。
前为刀牌并持,后方的长枪长矛已从盾后伸了出来。
这便是凉州地界上最典型的前后掩护阻挡骑兵的队伍。
这让李应毫不怀疑,其他的阵容也是标准的配置。
既然连夹道两山都已是弓箭手遍布的情况,对面坚实的盾牌之后便更是如此。
这可当真是一道铜墙铁壁
换成任何一个人处在李应这样的位置上,大概都只有这等呼吸一滞的感觉。
山道的行路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结果等来的不是攻城的发泄机会,而是个整装以待的壁垒。
胡封忍不住小声问道“咱们怎么办,退”
退吗
他一个退字还没说出口,就遭到了李应朝着他瞪来的一眼。
退什么退
渭水在陈仓、上邽之间冲刷所形成的山谷狭窄,虽到了临近上邽的方向稍有好转,却也依然是一条长龙。
军令到从头传到尾,让士卒全部调转方向,不是说一句话就能完成的事情,更别说是有秩序地后撤。
只怕后撤不成,他们反被后面的追兵给一点点啃食殆尽。
“愣着做什么还不列阵冲过去”樊稠打断了这两人的对话,怒喝出声。
李应被这等谷口拦截的情况惊得六神无主,后方的樊稠好不到哪儿去。
可这种时候,若是还在浪费时间举棋不定,才真是要被对手一网打尽了
眼下还未到绝境。
或许是为了防止被他们直接从谷口冲出,这道防线并未设在纯然宽敞之处。
他们这头展不开阵型,对面的阵型也不算宽敞。
他们这边是近乎于背水一战的局面,对方呢
有退路的情况下,人就难免松懈。
以西凉军这虎狼之师的战斗力,未尝不能一搏
樊稠在喊出这话的时候,已将队伍调度了起来。
有这位副将的领导,他们这头的冲阵队伍快速张罗了起来。
樊稠不得不庆幸,他们总算和对面还有一点距离,他们的对手也像是想要减少损失而没选择直接攻杀而来。
更庆幸的是,他没为了急行军进入凉州而只着眼于赶路,而是始终保持着队伍可以防备谷中袭击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