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在狱卒的目光扫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飞快地瞟了斯文男子一眼,狱卒眉头一皱。牢头又骂了斯文男子一句“就你鬼主意多,是不是你在弄鬼”
祝缨又瞟了斯文男子一眼,这一眼,牢头又注意到了。
牢头忽然说“你们,一个一个过来,我要挨个儿审问,你们不许串供”
祝缨盘膝在草垫上坐着,现在,亲手编的长圆的草垫蒲团铺在了通铺上,先编的那个小的薄团卷巴卷巴当做了枕头,一条被子从中对折铺到了草垫子上,就是一个勉强不错的铺了。她坐在草垫上,还有一条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身后。身上是那件失而复得、反着穿的皮袍,外罩了一件囚衣。
一个人占了三条被子好像不太礼貌,铺一个、盖一个,虽然知道多盖一条更暖和,她还是把第三条叠好了送给老马。
然后她就被狱卒揪去单独审问了。
她是牢头“钦点”的“先把那个小子拿过来问一问年轻、胆小,又是新来的,容易问出点什么来只要有一点线索,能在少尹面前交差也就得了。”
祝缨于是获得了这项荣誉。
牢头在审问她之前先问狱卒“这叫个什么名字是个什么来历”
非常不幸的是,狱卒们也不知道
所以祝缨被带到木栅外面,先被劈头盖脸打了几巴掌,再被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姓什么叫什么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祝缨心道,我还想知道呢说出来的却是“不知道。”
她摇着头,说“正在家里吃饭,就有万年县的到家里来揪了我去关着,又从万年县的班房转到这里来了的。也没人告诉我是为的什么。”
这种事儿年轻的狱卒可能不知道,有经验的牢头却很明白的,大概是有什么办事的人乱弄,又或者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害弄不明白也不就问了,哪位同僚有什么打算,总会找过来的,人在自己手里,到时候总会有人找到自己,现在就不必再费这个心了。
牢头懒得管这个关进来的原因,也觉得一个被误弄进来的人与其他犯人的关系都不大。他跳过了这个问题,问道“你与胡大是一个屋的”
“嗯。”
“他怎么死的”
“啊”
“昨晚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祝缨无辜地说“我,那个,晚上看不见。”
年轻的狱卒道“胡说,你又不是瞎子,晚上怎么就看不见了”
牢头已经点头,问下一个问题了“昨天,胡大与旁人有什么争执么”
祝缨好像回忆起了什么,说“跟文叔打闹了一阵儿。”
牢头又问“旁人都在干什么”
祝缨摇摇头“没留意。是真的,我都在编垫子,老胡说,编不好,就就”
“什么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