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铺还挺长,三人离得比较开,还能在铺尾给斯文男子留一小块地方。
祝缨又把马桶挪了个地方,离通铺远了些。这些囚犯真是无聊,非得把马桶离某一个铺位那么近不会往边儿上再挪一挪吗这群贼皮,就是故意整治新来的呢。
我就不一样了,祝缨想,我是讲道理的人。
祝缨很好心地对老马和精瘦男子说“要枕头和垫子吗就是编得慢点儿,我现在手疼。”她展示了一下手指。
老马笑了笑,看到被扔在地上的斯文男子“问问你文叔吧。”
祝缨摇摇头“他不是好人。”
老马挑挑眉,祝缨道“他早起就看出老胡出事儿了,偏叫我去看,推我顶缸呢。”
老马笑出了声。
祝缨又问精瘦男子怎么称呼,男子道“你这年纪还是叫我老穆吧。你怎么称呼呀”
祝缨道“老三。”
顺手扯了点秆秸又在手指间编绕着,其他牢房里传出来聒噪声来“逮住了,逮住了”祝缨去看了一眼,却是犯人们捉了只肥大的老鼠,正商量着要吃呢。祝缨道“又不是竹鼠”
老穆笑了一声。
老马道“后生,别再生事。”
祝缨道“哎,我不惹事,也不怕事,我等着回家呢。”
老马、老穆、祝缨三人坐在铺上聊天儿,老马就问祝缨“后生,为什么进来的”
祝缨诚恳地道“我到现在也闹不太明白,大约是上头嫌我不够明白,叫我历练历练吧。”她伸出右手食指往上指了指,想的是老天爷让她开窍。至于老马、老穆理解了多少就见仁见智了。
老穆问道“外头怎么样了你烧的哪一炷香”
祝缨道“我才来,您也别问我太多,我也不问您太多,现如今京城地面上各路神仙正各显神通,我也说不明白。”
三个人慢悠悠地聊着,全当斯文男子不存在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也没人帮斯文男子打个饭,更没有人在睡觉的时候给他一条被子。斯文男子挣扎着爬上了通铺,想要抢祝缨的被子,被祝缨往膝上一踢,就骨碌到了铺下,趴在地上蛄蛹了好一阵儿。
斯文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处境,抬头瞪着祝缨“你”
祝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去。”
老穆笑了一声“你也太斯文啦。”他对斯文男子就一句话“滚”成功地把斯文男子吓到了马桶边儿缩着。
这是牢里时常会发生的事情,总有人被欺负,也总有人被欺负死。有的是因为软弱,有的是因为运气差,有的人是因为讨人嫌。外面盛传犯会被同监的鄙视殴打,这话并不准确,看潘宝,之前就过得挺滋润的。
斯文男子总与这些江湖匪类、人间败类打交道,他总能占到些便宜,从这些刀头舔血的人手里分一杯羹,却没有想到自从进了这间牢房居然一文钱也没能赚到,反而落到了这个境地
他嘶声哀嚎“来人啊要冻死人啦我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