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遮掩比直白更能增添感觉。
景浔的视线从林织的手背上离开,将被子放在了床上,退了出去。
门被带上,隔绝了光亮传递。
景浔站在原地停驻了一会儿,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眸,睫毛在面颊上落下淡色的影。
他在脑海中勾勒出了刚刚看见的画面,连同色彩与温度,那是隔着屏幕所不能感受到的东西,让他离开的步伐有些恋恋不舍。
他刚刚到画还没有画完,景浔从卧室里拿出了平板,走到了颜料柜前,拿了自己需要的颜色,又从药柜里拿出药物,喝着水随意地吞了几颗,有些心不在焉地上楼。
他打开了平板,没法将注意力分给旁边的画。
林织正在铺床,听着01汇报景浔的行动轨迹。
他手里的动作没停,把床铺好后,坐在柔软的床上,给自己揉药酒。
他身上的淤青不止腿上那一块,那天和拿走黑盒的男人以及他的同伴缠斗时,身上留了好几个印子,双方下手都没有留情,只是他的皮肤白,显得皮下淤血比较严重。
背上的伤口早就已经结痂,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林织也没有去看。
客房的桌子上有着艺术品装饰物,它本来是摆放在窗台上,被林织转移了位置,正巧对着林织现在的方向。
药酒因为掌心的温度而微暖,贴在了腹部左侧的地方,玉白紧实的肌肤因为揉弄的动作而扩散出红意。
景浔十分烦闷地看着屏幕,或许是因为落了灰尘又或许是被人擦拭过而留下水渍,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擦拭,这当然是徒劳。
按在屏幕上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指尖微微泛白,但一切不因他的任何情绪或动作发生改变。
他想要擦干净远在另一端的东西,如果可以那样做,那他不如亲眼看见,用眼睛用大脑去记住。
可惜他不能,这让他由衷产生了一个想法,为什么里面的是哥哥的恋人呢,如果是他的,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景浔垂眸,眼里有些遗憾和惋惜。
他将平板放在了一旁的地面上,看着眼前的还未完成的画。
感觉中断,他望着画像里还未被细化的青年,试图再度沉浸。
可思绪杂乱,脑海里时不时横生出别的关乎于林织的画面。
出现在白皙肌肤上的淤青,在腿弯在腰部在更多被遮掩的地方。
景浔放下了画笔,拿起了一旁的铅笔,拿了新的白纸,勾勒着脑海里的画面。
这也并不顺畅,因为他无法在脑海中顺利地想象出全部。
初阶的画家绘形,高阶的画家绘神,早就练就窥一斑而知全貌的功夫。
景浔很早之前就已经熟练地画人体,无论是静态骨架还是各样的人体模特,他甚至可以清楚地从林织的背部肌肉的走向勾勒出他躯体的模样。
本应如此,本应如此,可是景浔发现他却无法在脑海里想象出林织的全部,他明明可以画他的脸他的背他的手臂他的腰部他的腿,他明明可以拼凑,他明明可以
但是这幅画里做不到,甚至连脑海里的画面都变得模糊,如同技术最拙劣的画家,连复刻都勉强,何止失去绘画的灵魂,那是都不配称之未为作品的涂画。
画不出来,没有感觉。
那些让他引以为傲的为人称道的东西似乎在瞬间消失,大脑逐渐空白,太阳穴隐隐作痛。
景浔放下了铅笔,神色沉郁。
这是比第一次画画时还要狼狈的状态,哪怕他开始学会用笔描绘所见到的世界,也能用稚嫩的笔法画出他的感受。
第一次描画静物,即使老师更换了静物的摆放,他仍然可以复刻上一次静物的细节。
而他现在如同初学者一般,需要看着他的“静物”才能进行描绘,他所未看见的东西便没法画出,这对于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这算什么景浔按着额头,眼里布满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