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雅间的房门被推开,伙计们端着菜鱼贯而入。
茶香熏鸭色泽诱人,水煮鱼鲜辣火热,酸辣木耳脆嫩清爽,什锦罐头又酸又甜。
其中最耀眼的莫过于那一大盆猪肉酸菜炖粉条,里面的猪肉片不大不小,肥瘦适中,经过大火炖煮已经酥烂无比,用筷子一挑就软塌塌地悬在筷子上。
白生生的酸菜,淡黄色的菜叶,都被切成了细丝,飘散在醇白的油汤中,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让人一看就不由得口齿生津。
粉条已经煮成了半透明状,裹满了猪肉熬出来的肉汤,格外馋人。
而在这一片或浓白或浅黄或通透的颜色中,却又浮现着一片片深红色的血肠,只见其中的猪血质感细腻,宛如上等的褐玉,闪烁着莹润的光泽,分外耀眼。
经历过午间那次失败的尝试,图伦对眼前的酸菜猪肉炖粉条谨慎地持保留意见。
他用筷子先挑了一根酸菜,放在鼻端闻了闻。
经过长期发酵而产生的独有的醇香酸味,一股脑地涌进了他的鼻子里。
久违的香味与他脑海中那遥远的记忆相重叠,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建州老家。
那时候他尚且年幼,父母亲人都在身边,严冬季节出门艰难,一家人总是聚在一起,坐在暖融融的火炕上,吃着大锅炖肉,喝着滚烫的烈酒。
为了防止寒气进屋,门窗都被捂得严严实实,几乎闷不透风,就在这暖烘烘的屋子里,充满着酸菜炖猪肉的香气,经久不散。
图伦情不自禁地把那块酸菜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了起来。
酸、脆、爽,又有猪肉猪油的浓香,让这酸菜的味道简直妙不可言。
看到图伦激动的表情,纳林等人不用问,就知道这酸菜猪肉炖粉条的滋味肯定好吃。
他们伸出筷子,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
猪肉软糯而不腻口,吃上满口喷香。
粉条滑溜又劲道,嗦上一口简直不要太爽。
还有那切成一块块的血肠,外皮柔韧,内里软嫩,比豆腐更滑,又比豆腐更嫩,几乎不用嚼就能一口吞下去。
这才是真正的酸菜猪肉炖粉条,吃着就一个字,香
饿了半天的几个人连酒都顾不上喝,话都来不及说,筷子就跟长了腿似的直往大盆里跑,一时间满桌子只有哧溜哧溜和吧嗒吧嗒的咀嚼声。
热乎乎的菜下了肚,他们才觉得冰冷的身体恢复了知觉。
纳林满足地一抹嘴,说道“好吃,太好吃了”
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赞不绝口。
待图伦回过神来,才发现一大盆酸菜猪肉炖粉条已经少了一多半。
吃上这道菜,他对梅娘已经是心服口服。
不管这小姑娘是从哪里学会的女真菜,她能把这些菜做得比女真族人还好吃,已经是殊为难得。
倒是他自己,实在是心胸太狭窄了,竟然不容女真族以外
的人会做女真菜。
朱占泰倒是货真价实的女真人,他做的菜哪是给人吃的
这么一对比,还是梅娘更胜一筹。
不管她是女真人还是京城人,能把女真菜做得如此出众,就是给他们女真族争光了
图伦心里想着,等会儿见了梅姑娘,可要多赏她些银子才好。
这么想着,他又夹了一块血肠吃了下去。
身边的人还在夸赞这几道菜的美味,雅间的门又开了。
本以为这次是上他们刚点的牛肉汤,可是他们一抬头,却发现伙计端了一个铜炉锅子送了上来,摆在桌子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