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厌坐在凳子上,天色不是很好,他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光,把昨天劈好刮平的竹条篾片抱过来放在地上,着手开始编笼子。
顾兰时进屋拿了针线篮子出来,在他身后几步远坐下,拿起鞋底纳了几针,之前趁着太阳好,又给裴厌剪了双鞋底。
夏天还好,入秋后天冷了,草鞋不如布鞋暖和,况且裴厌平时跑前跑后,鞋子磨损本就快,多做两双备着,过节走亲戚的时候穿上新鞋子也体面。
“编笼子?”他原本没放在心上,编竹筐编竹匾是家里常干的话,不想随便瞅一眼,就发现裴厌今天编的东西不一样。
养鸡鸭是为了下蛋,还没卖过,偶尔打了野鸡野兔什么的,都是捆了脚扔在板车上带去卖,因此家里只有两个旧鸡笼,也没怎么用,一直放在柴房。
裴厌手上不停,说:“那两个旧了,年头长也有点朽,过两天天晴了,我想在村里收几只活鸡鸭,一起拉到镇上。之前问过,楼里和馆子里都是收别人的活鸡活鸭,养在后院,日日都是新鲜现杀的,要他们自己养,还得腾出一片地方,咱们连活鸡活鸭一起带着,他们若要,就有现成的。”
顾兰时点点头,意识到裴厌在前面看不到后,他笑着开口:“还真是,收的话,想好价钱了吗?”
他俩养的鸡鸭还不到卖的时候,眼下要是想卖这一样东西,只能去买别人养的。
裴厌侧了个身,一转头就能看见后面的顾兰时,说话不看着人还真有点不习惯,说道:“肥母鸡一只四十文左右,我刚才在后院想了想,咱们收的话按三十八文一只,不说三十五文,就是三十六文钱,估计都有人不愿意卖,情愿自己赶路,只少卖两文的话,倒还好说。”
确实,大伙儿都是赶路赶惯的,别看三四文钱少,一只母鸡少三文,两只就六文了。
“虽是薄利,往后要是能揽下给酒楼酒馆送鸡鸭的活儿,肯定能挣。”裴厌把手里的竹笼编了一圈,抬头又说:“到明年开春,再买二三十只鸡仔回来,分批养,等老鸡老鸭三四年后,不下蛋就能卖了。”
顾兰时想了一下,放下手里的鞋底,说:“照这样,岂不是每年都得买鸡仔?这样年年才有前两年的老鸡老鸭卖,不然就断了。”
他琢磨完又说道:“那得养多少只!”
裴厌顺着他的话想,慢慢算道:“今年这一批母鸡都算头一年,明年春天买三十只小母鸡,养到后年,今年的老了就该卖了,那三十只小母鸡正是能下蛋的时候,后年开春再买三十只鸡仔的话,除了今年的五十四只老母鸡,家里差不多有六十只。”
“照这个数往后轮续,刨除每年要卖的老母鸡,正下蛋的母鸡一年应该在六十只左右。”
顾兰时皱起眉头,微微仰头张着嘴巴,想了一会儿,说:“每年开春买的鸡仔,到秋天才下蛋,第二年蛋期才盛,会不会不够给镇上送的?”
裴厌笑一下,说:“只要养顺了,每年不是有上一年秋天开始下蛋的蛋鸡。”
他又道:“今年这五十四只还能下两年蛋呢,明年开春养的鸡仔,后年正好在蛋期,不就续上了?”
听完,顾兰时一下子捋清了,原来如此。
裴厌顿一下,开口道:“三十只的话,要是送蛋生意好,万一不够的话,还得收别人家的,这样就没几个钱挣,四五十只也是养,还是多一点把稳。”
挣钱的事,谁不愿意去做?
更何况他俩养鸡卖蛋如今有了门路和成效,除种地种菜以外,也就这个能长久干下去维持生计了,还是一门不错的进项,自然愿意多想想。
顾兰时端起茶碗喝两口,说:“这样的话,鸭子先不说,母鸡多,得分开养,不然混在一起,长大后分不清是哪一茬的。”
“是得这样。”裴厌垂眸想了一下,又抬眼道:“养三茬才能接上,得有三个鸡圈,院子东边和山壁之间不是有空地,就和西边现在的鸡圈一样,在那里围一个,那边地儿比较大,前后分隔开,刚好养两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