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无比严厉的人,忽然露出了慈祥宽厚的一面。若非藏起师尊的人是他自己,他恐怕还真会有些动摇。
可惜他知道宗主只是想哄哄他,骗出师尊的下落。
反正这是无论如何也达不成的交易,沈映宵懒得虚与委蛇。他决定跳过这一段,让宗主尽快把他带到该去的地方“我若知道师尊的下落,早便去了。即便真的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抓走师尊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可你这里也是虎穴狼窝师伯这些年对我和师尊如何,我都看在眼里,您想做什么大可直言,何必对我一个阶下囚演这种师门情深的戏码。不尴尬么。”
宗主沉默地看了他许久,终于卸掉了那副慈祥的假面。
他冷笑一声,低声道“我就说是白费口舌,那蠢货还非让我试试。想从你这撬点关于你师尊的东西,真是难如登天。你们倒是师徒情深,反倒衬得我像个恶人。”
沈映宵也跟着笑了一声“您跟师尊放一起,任谁都会觉得师尊更好吧。论师德,他爱护晚辈,不会像您一样派人袭击宗中弟子。论道心,他告诉我人要以剑为道、不应对任何人送出修为,而您只想着怎么让我体体面面地嫁去傲天宗。论修为,师尊已是合体圆满,而您才刚分”
宗主额角绷出青筋,一把按住他的嘴,将人重重掼倒在床上。
剑灵一边心疼一边啧啧吃瓜“看来他的痛脚是修为。也对,你师尊姑且不说,你师弟才小几百年就已经到了合体期,而宗主这么大年岁了,连合体期的门槛都没摸到,才刚分神。也难怪他总针对你们朗月峰。”
沈映宵“”师尊和师弟合体期,关我这个元婴期什么事打不过强的就拿我撒气啊。
他抬了抬眼,对上了宗主那双被皱纹包裹的眼睛。
宗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视线落在了沈映宵直视着他的双眼上。
这个师侄的眼睛跟凌尘有些相似,可终究少了几分锋利。凌尘冷冷淡淡地扫过一眼,眼风如寒冰般割人,可他这个徒弟即便愤怒到极致,瞪着人的模样也透着一股脆弱,像那些一指就能折断的小白花,折磨起来毫无意思。
他看了片刻,意兴阑珊地松开手,拿起刚才放到一旁的符篆,慢条斯理地重新封住沈映宵的嘴“不用急,你这伶牙俐齿有的是用武之地,现在说多
了,
小心死前叫不出声音既然师侄什么都不想说,
那么今后我也不会再来,你就好好在此养伤吧。”
这间密室昏暗又压抑,沈映宵全身灵力都被锁灵绳束着,别说入定修炼了,此时他连翻个身都费劲。
而无法入定,每一分每一秒,日子便都格外难熬。尤其是现在他又落在敌人手中。这种糟糕的状况,脆弱一点的人没准会因此生出心魔,而本就被浊气侵体的人,心魔则会被养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实际上,宗主离开以后,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沈映宵就躺回床上,神智进到了本命洞府。
“被关小黑屋还真挺难熬的。”沈映宵走在自己的洞府当中,低头整理了一下银质面具和黑衣,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他望着四周景象,若有所思“虽然我的小黑屋比宗主的那个漂亮多了,还能更换天气和风景。但仔细想想,我确实太忽视师尊的心理健康了,看来以后要常来陪他。”
剑灵嘀咕“你来的还少么你师尊已经从一开始的严阵以待,渐渐变成你到了身边都懒得睁眼了。”
沈映宵一拂袖摆“师尊只是中毒难受,不得不专心修炼,无暇迎接。”
剑灵“”先不说凌尘究竟为何不搭理你你管他以前那反应叫“迎接”
沈映宵没听到它的腹诽,心情很好地去了仓库。
翻找片刻,他从中搬出一只漂亮的墨玉棋盘,又找到配套的棋子,然后带着这些去了后院,在凌尘旁边摆下。
“来一盘”
沈映宵想下围棋,然而刚捻了几颗棋子,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棋风或许会暴露身份。犹豫片刻,只好又临时改成五子棋。
凌尘持子的手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连棋都不会”
“”
琴棋书画都是修士幼年时的玩具,鲜少有人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