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玉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将面前排成一排的监控画面的某一幅点开,轻声说一千六百七十二。”
曲玉韬将这处怪异点,整整推演了一千六百七十二遍,他甚至叫得出每一个怪异生前的名字,整个昆仑,不会有人比他更熟悉这处雪山核心的布置。
“您看这个学生。”曲玉韬指着被他放大的监控,那个学生在和怪异战斗的途中已经占了上风,在要胜利的那一刻,他的剑已经横上了怪异的脖子,可怪异脸上的害怕那么近似于人,这个学生犹豫了一瞬,就被扑上来怪异咬穿喉咙,胜负瞬间逆转,“不合时宜的心软,会送命。”
虞荼想起被动触发天赋后看到的过去,那血淋淋的楼梯间里,那怪异手中的活人心脏。
曾经的四十三组或许有人也像这个学生一样心软了一霎,于是他的生命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在米勒克尔大学,他们要做的只有学习与训练,实战几乎没有太多接触,作为交换生来到昆仑后,昆仑的教育方式明显更直接,也更残酷,布置了这样细致的背景,却只是为了能让他们再这样强烈的反差中明白那样血淋淋的真相。
虞荼微微闭了闭眼睛,他在这一刻更深刻地体会到了里世界与表世界的不同。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或许是明确了自己的方向,虞荼不再“死亡”,他灵力耗尽的时候,那些看起来总是犹如活人的怪异便会停下来,直到他灵力回复,再对他进行攻击。
虞荼不知道自己抬了多少次手,举了多少次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削下了几个怪异的头颅,战斗到最后的时候,支撑他的已经不是灵力,而是一点吊着不肯倒下的意志了。
教学楼里没有白天黑夜,时间的流逝也没有概念,虞荼将触目可及的怪异全都斩杀后,尸体堆叠着成了小山。
虞荼浑身上下都是血,他分不清那些血究竟是他的,还是怪异的。他有些想吐,但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从一楼一直检查到五楼的天台,每一间教室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他之前天真地以为他能得到一份不同于“以暴制暴,以杀止杀”的答案,但最后他发现,一切都殊途同归。
确认没有遗漏的怪异后,虞荼吊着的一口气直接卸了,他靠着天台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天台上的血迹不算多,但看起来也不整洁,虞荼抬起自己的手放在眼皮底下,手上血糊了一层又一层,快要看不到皮肤本来的颜色。
虞荼难过又怅然。
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次极度令人不
适的模拟,但对于曾经发生的过去,这就是既定的事实。
虞荼放下手抬头去看天空,天空灰蒙蒙的,压抑得很,虞荼忽然想起当时靠在这里的、那位牺牲的组长,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在想什么呢
虞荼不知道。
但他忽然觉得累极了,眼皮上好像放了千斤顶,意识也骤然断篇,人直直地朝地上砸去,在他即将砸到地上前,虞荼看到马甲过来接住了本体。
虞荼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最靠谱的果然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