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斜阳已落,天地间一片昏暗;村庄里亮起的一处处微弱的灯光,使得那尚未散尽的炊烟,缭缭绕绕宛若丝雾。
深深地嗅了一口空气中那略带凉意、混杂着薪木余烬味道的清新气息,李小鱼心中陡然地迸出了一个字……家!
或许这村庄中每一户人家皆自清贫,或许亦如老妪这般命运多舛,但那每一处亮光所在,都代表着一个有着关爱、有着牵挂与温暖的“家”!
但,李小鱼却没有。
不单现在没有,便是从小到大,亦从未有过!
李小鱼是一个孤儿,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若非襁褓之上写着“李小鱼”三字,怕是连个名字都没有。
直到现在,李小鱼都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将自己从襁褓中养大;
李小鱼只知,自记事起,自己便在街头乞食流浪,要不是遇到那位现在不知去了哪里的灵雾宗外门长老,恐怕早已是冻饿而死夭折多时。
“那一双父母早亡的龙凤胎,毕竟还有这样一位坚强的祖母呵护,还有一个虽然清贫但却温暖的家,而自己……”
望着村庄中的点点灯火,李小鱼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之感。
但不知为何,在这孤独之中,却还莫名夹杂着一丝温暖。
“最西边那两间亮着烛光的石屋便是咱们家了……老喽、老喽,我记得去年走个来回,还不似这般劳乏……”
李小鱼心生感触之时,老妪抬杖向村西一指,口中念念叨叨地转了脚步。
似乎闻到了生人的味道,李小鱼搀着老妪甫进村口,村中便响起了一声接着一声的犬吠之音。
不过,似乎劳碌了一天都已疲乏,并无村人出屋观瞧。
这村庄很小,大约只得三五十户人家,李小鱼搀着老妪走了半盏茶的光景,便来到了一扇栅门之前。
李小鱼抬目一望,只见一圈环围的木栅中央,座落着两间不大的石屋;一间窗纸烁闪点有烛火,而另一间却黑黑乎乎不见半点光亮。
此时天色已黑,但却星月未出,显得这木栅环围的石屋黑黝而又沉静。
“孩子,进来吧!”将手臂自李小鱼掌中抽出,老妪颤巍巍地推开了栅门。
“吱呀!”
李小鱼方进院中,就见屋门突然被推了开来,一个少年急匆匆地自屋内走出。
陡然见到老妪,这少年立时停住了脚步:“奶奶,孙儿正要去找你呢!今天怎么这般光景才回?”
虽然天色黑暗,但对于李小鱼来说却与白昼无异。
抬目一望间,就见这少年与自己年龄相差仿佛,穿着一件叠满补丁的宽大布衣,或许已经穿了多年,布衣早已洗得发白,根本再看不出本来颜色。
少年身形瘦削,可却宽颌方脸,两道眉毛又粗又重,嘴唇亦很是厚实,一眼望去,便给人一种老实憨厚之感。看来,是得遗亡父体性。
“唉,老喽!要不是这位小哥儿搀着奶奶回来,怕是还得晚上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