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秀峰笑道:“郭大人,我早想好了,等到了上海我都不会轻易露面,更不会去上海的那些衙门。就算买枪的事被人发现,那也是顾院长等海安士绅买的,跟我没关系,跟您更不会有关系。”
“这我就放心了,”郭沛霖喝了一小口茶,不缓不慢地说:“不用带现银,去的这一路上也就用不着带太多人。但买着枪之后往回运,回来这一路上不能没几个可靠的人。我打算让长生、陆大明、梁九和陈虎他们跟你一道去,你意下如何?”
“您这么安排最好,毕竟从上海到泰州这一路上,不但有盗匪出没,还有好多关卡。真要是遇上毛贼,就让陆大明他们去对付。至于那些关卡,就让长生去打点。”
“那我就不带他们回泰州了。”
韩秀峰岂能不晓得郭沛霖的良苦用心,想到还有一批人没真正变成他的人,放下茶杯提议道:“郭大人,大头跟我亲如兄弟,他脑壳又不大好使,所以我是怎么把他带出来的,就得怎么把他带回去。吉大吉二等您之前校拔的盐捕营武官,全是本地人,我不可能带他们回四川,他们现而今全做上了官也不可能跟我走,海安这边暂时又没他们什么事,陆大明、梁六和陈虎要是跟我去上海,您身边就没人了,不如把吉大吉二他们全带泰州去。”
“这样也好,你回头跟他们说一声。”
“好的,我等会儿就跟他们说。”
想到韩四把苦心经营的家底就这么全交出来,郭沛霖突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又不晓得该说点什么。
正尴尬,韩秀峰话锋一转,说起前些天拦住徐瀛不让去追张光成的事。
“拦的好,要是不把他拦下,真要是让他追上,会闹出大笑话的!”想到在京城时同乡们说过的那些话,郭沛霖又叹道:“像他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外放,外放了也不能让他做正印官。也不晓得雷以诚是怎么想的,竟让他来署理泰州事!”
“郭大人,您也觉得让他做正印官不合适?”
“实不相瞒,我倒是答应过帮他谋个正印官做做,但不是泰州,而是仪真或江都、甘泉等县,让他去筹粮筹饷,招募青壮编练乡勇,帮同大军围堵贼匪正合适。”
韩秀峰沉吟道:“雷大人估计看他是正五品,觉得让他以正五品同知去署理仪真甘泉等县不合适。”
郭沛霖苦笑道:“十有**是,有时候这官做大了就下不来。想想真有些后悔,要是那会儿不保举你做运副,现在就可以让你去做一任场大使,场大使虽不是州县正堂但也差不多,要是能做一任场大使,你就算致仕也不会留下遗憾。”
韩秀峰没想到郭沛霖会说这个,心里真有些感动,沉默了片刻拱手道:“郭大人,场大使这缺您帮我留着,等我娃长大了让我娃来做。”
“等你娃长大了,我郭沛霖不晓得在哪儿呢。再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娃将来真要是混到要求人提携来做场大使的境地,说明你这个爹没做好!”
“还真是,郭大人,我娃将来要是考不上功名,我就不让他出来丢这个人。”
“这还差不多,可不能让他跟你一样胸无大志。”
“郭大人说得是,我没啥出息,只能指望我娃了。”
……
与此同时,刚署理上盐捕缉私营都司,刚从潘二那里预支到两百两银子的景华,正在离福建会馆不远的四海楼宴请这些天结交的狐朋狗友。
小舅子好不容易赚了点银子就大肆挥霍,富贵这个做姐夫的窝着一肚子火,可又不敢当场发作。因为小舅子结交的这帮狐朋狗友不但全认识,其中甚至包括他的顶头上司:扬州关监督鄂那海。
“听说皇上下旨依提督例优恤双来,赐银一千两!还命柩归时专奏入城治丧,予骑都尉兼云骑尉世职,谥号忠毅!”
“赐银一千两?”
“骗你做什么,不信你去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