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未尽之语便不肯再说,只一夹马肚,马蹄随之轻踏,准备离开此处,边问道“为何要带走止观法师。”
谢不为正愁不知要如何接萧照临暧昧不明的前话,又闻萧照临之问,暗中舒了一口气,连忙回道
“我是在想,既然大报恩寺敢借东阳长公主之势狐假虎威,暗中勾结世家盘剥百姓,那首先要做的,便是让大报恩寺再无倚仗可靠。”
他先前心中并无把握,自然不敢在萧照临面前夸下海口,但昨晚,他心中便已将此事定了七八,方才又见止观法师愿与东阳长公主相认,便更是敢确定。
此刻,他眼中血丝也已尽数褪去,眸珠光芒更甚,“只要止观法师愿意离开大报恩寺,那殿下自可以少一些顾忌。”
马已行至城门下,遮住了正午正盛的阳光。
萧照临听出了谢不为话中的肯定,略一挑眉,“你如何确定止观法师愿意离开大报恩寺啊”
谢不为便将前两日他与止观法师的见闻,以及昨夜他与止观法师的对话简明扼要地向萧照临转述了一遍。
萧照临听后久久不语,凝眸沉思,忽然,他勒止了马,垂首看向了怀中的谢不为,面上略有笑意,并略略以手背抬起了谢不为的下颌,好与之对视,“孤竟不知,谢家六郎竟如此明通佛法啊。”
谢不为因着已是完全靠在了萧照临的怀中,所以即使是有些“被迫”地扬起了下颌,但也没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亦是笑着回道
“我并不懂佛法,只是听闻过一个高僧的故事,便搬用了其中道理点拨止观法师。”
萧照临见谢不为此时之笑,心弦竟隐隐一颤。
即使谢不为此刻穿着是有些脏污的粗布短褐,面上还满是泪痕和淡淡血污,头发也十分凌乱,但却并不影响他足以令万人倾倒的姿容,甚至,他眼中的自信与灵动,更是让人见之即心动。
萧照临有些不自觉地更是环紧了谢不为的腰身,但面上并未表露多少心中异样,轻咳一声,又更低下了头,近到两人的鼻息都交错,再道“什么故事,说来与孤听听”
谢不为觉得此刻他与萧照临的姿势太过接近,也有些别扭,但还是决定先将故事说完,“咳,先说好,这只是我偶然听得的一位高僧的故事,也许这位高僧并不存在。”
萧照临从未听过这般讲故事前还要先说“免责声明”,顿时觉得好笑,抬眉应道“好,你尽管说,即使是你胡诌,孤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语中竟有现下两人都未察觉到的纵容之感。
谢不为便放下心来,将玄奘法师徒步西行求法,并历经千难万险终得真经的故事简要地说给了萧照临听,最后总结道
“有人说,玄奘法师最终能成高僧,其实并非是因那求来的真经,而是他从未停下的脚步,以及他一路西行所见到的众生百态。”
“真正的佛法,是存在于他西行的每一步脚印之中,是存在于他西行时所见到每一个众生身上,并从未停止思考与感悟,是为先见众生,终见神佛。”
萧照临不知要如何形容此刻谢不为眼中流动的奕奕神采,只觉谢不为的眸中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光涡,在不断吸引他靠近,并心甘情愿为之沉沦。
就在他像是受了蛊惑般不禁想要更俯下身触碰谢不为的眉眼之时,却在即将行动的那刻被谢不为唤醒。
“殿下,殿下,你有在听吗”
萧照临连忙回过神来,但也来不及思考什么,连声应道“孤在听。”
再稍别开了眼,沉吟道,“所以,你觉得止观法师定能领悟你一切所为的深意,并会像那位玄奘法师一样,愿意离开大报恩寺而云游取经”
谢不为眨了眨眼,话语中是有十分的肯定与自信,“自然,既然止观法师是为佛子,怎会领悟不到这其中的道理,若不是
大报恩寺的方丈故意拘着止观法师在高楼之上,恐怕止观法师早已自行领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