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家各忙各的吧。”冯保办完了事,抱着拂尘迈着四方步离开了六科廊,出了六科廊,冯保都乐了,小皇帝真的是蔫儿坏。
不是为了博誉于一时吗那就给你名誉,来自皇帝的认可
侯于赵呆滞的看着手中的圣旨,再看看一众科道言官们虎视眈眈的面庞,恼羞成怒的说道“看我作甚作甚这都是当初大家一起商议,现在出了事,都怪到了我的头上这是什么道理”
“明明是相约上奏,又不是我一人第一个挨骂的就是我”
侯于赵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他的奏疏得到了元辅的认可,又得到了皇帝的嘉奖,这本来是个高兴的事儿,但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科道言官都视他为始作俑者,不断的对他口诛笔伐。
“又没人说你什么,你何故心虚”一名都给事中阴阳怪气了一番,一甩手走进了朝房。
侯于赵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最近朝中在廷议一件大事儿,那就是礼科给事中石应岳上奏请解藩禁。
宗藩开枝散叶,日益增多开支日增,自弘治年间,禄米难以满足。
嘉靖年间,西北打鞑靼,东南平倭,国家财用大亏,闹到后来,开始欠宗室俸禄,这砍宗俸,顺理成章,而且是一刀切的懒政。
具体而言,就是郡王以上犹得厚给,但自郡王之下的各府将军、中尉直接就不给宗俸了,已有封爵的都不给宗俸了,没有封爵的宗室,其困苦不难得知。
所以科臣石应岳的意思是,请以不系赐名授爵者,尽予放开限制,准从士农工商四民之业。其中,有文学才能的,准予参加科举入仕,但不许任京官、握兵权。不然,公无以为给,私无以为养,有伤国体。
陛下朱批下章诸部部议,凡大事廷议六掌科皆预焉的基本规则,就是遇到大事,群臣先上谏一番,都说说各自的看法。
侯于赵回到了朝房,思前想后,开始动笔。
侯于赵万万没料到,自己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奏疏,又又与科道言官逆行了
因为大多数科道言官们上谏都是要求恢复宗室待遇,皇帝年龄小,大明财政状况在变好,恢复宗俸,可以彰显亲亲之谊,不至于宗室惊怖,而且供养宗室,也是祖宗成法,如此苛责宗室,天下不安。
而侯于赵的奏疏,在众多科臣们里可谓是一股浊流,侯于赵比较激进,将宗室的作用贬低的一无是处,历数各地宗室的罪状,要求再次降低宗俸,郡王以下,一体放开藩禁,准从士农工商,自谋生路。
而两种意见,又摆在了李太后的面前,李太后是左右为难。
若是同意了大多数科道言官,本就财用大亏,稍微有些好转的财政,就会急转而下。
若是同意了侯于赵的奏疏,那岂不是说她这个太后,当家的朱家媳妇,苛责大明宗室
李太后拿着两本奏疏,也不知如何办才好。
朱翊钧下午没有习武,今天是阅视京营的日子,他用过了午膳,要去京营查看京营的训练情况,刚打算开溜,就被李太后给叫住了。
李太后将几本奏疏放在了小皇帝的面前,开口说道“皇帝啊,这如何处置才好外廷等着宫里的意见,皇儿快快大婚吧,自己处置吧,这都是些什么事儿,难以处置,这不是为难娘亲吗”
为母则刚,小皇帝不能视事的时候,李太后敢下懿旨直接罢免高拱。
现在小皇帝睿哲渐开,李太后也变得柔弱了几分。
朱翊钧看完了两本代表性的奏疏,点在了侯于赵的奏疏上说“采侯于赵奏言,下章文渊阁明日廷议就是。”
“为何”李太后看朱翊钧如此快的做出了决断,略有些惊讶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