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巫祠秋连邹府的大门都还没看到,就落得一个众叛亲离、重伤濒死的凄惨下场。
直到咽气之前,她依旧没等到那道念念不忘的身影。
年轻时的惊鸿一瞥,却让她因此误了终身。
可悲,可叹。
而到此,一场江湖梦也正是完结。
邹四九再次以筹码大小的芥子身回到了赌桌上。
只见他两眼放空,嘴里嘿嘿笑个不停,似乎依旧沉湎在刚才的美梦之中难以自拔。
“怎么样,这一次是不是更爽了?”
“爽不为邹家子,枉做世上人!等我以后混出头了,这就是我邹家的家训!”
邹四九抹了把嘴角的哈喇子,仰头感慨道:“我算是彻底服了,老赵你怎么这么会做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场好的梦境,不是看造梦者的手艺,而是入梦者的心意。”
赵梦泽笑道:“这世上有很多人嘲笑我们阴阳序用梦境来逃避现实,可他们都忘了,为人一世,开心最是重要。”
“说的真对,跟你构筑的这两场梦比起来,我之前入的所有梦,全都入进狗肚子里了。”
邹四九语气钦佩道:“阴阳这条路,我还得跟你好好学啊。”
“我能教你的,在这两场梦里都已经教完了。人各有志,自然所求之梦也不尽相同。”
赵梦泽轻声道:“等你找到最是能让自己感觉酣畅淋漓、快意十足的那一场梦境的时候,你就有资格成为序三梦主了。”
一番话传入耳中,邹四九不由陷入沉思,浑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那些筹码在悄然中少了很多。
“居然这个时候还有心思传道授业?赵梦泽,这个邹四九是你什么人?”
赵梦泽抬手抚过赌桌上空,一片雾气突然升起,淹没了邹四九埋头沉思的身影。
做完这一切后,赵梦泽这才抬起眼眸,看向桌对面一脸冷笑的巫祠。
“他姓邹,我姓赵,当然不是父子。没敬过茶,也没磕过头,自然谈不上是师徒。”
赵梦泽淡淡道:“充其量,我只能算是这小子的前辈吧。”
“前辈?那不过就是陌生人,甚至可能是竞争者。”
再丢一命的巫祠,身上的衣裳只剩下了绿白两色。
只听她嗤笑一声:“就这种关系,值得你这么去帮他?”
“为什么伱觉得会是我在帮他?而不是他在帮我?”
赵梦泽反问道:“他今天入了这场梦,我赵梦泽就欠了他邹四九一份还不起的人情。不过这些道理你应该懂不起,你们这种人,人皮之下无人心,不如猪狗。”
“不过就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为你送命罢了,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巫祠并未动怒,讥讽道:“不过即便有他帮忙又如何,你有几成胜算能离开这张赌桌?”
“不巧,我今天只想过要赢,就没想过要走。”
一片色泽晶莹的筹码抛洒而下,吸引住巫祠的目光。
“又赌这么多,看来你是铁了心不想活了?”
巫祠抬起眼,对面之人赫然已是两鬓斑白,原本合体的衣袍变得空空荡荡,挂在一具瘦骨嶙峋的身体上。
一张消瘦干瘪的脸,眸光却犀利到令人不敢直视。
“能活而不活?赵梦泽,你到底藏着什么后手?”
明明已经试探了两条命,巫祠却依旧心存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