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郑海珠和她的伙伴们,于几件事中的所作所为,显得勇敢果决,都令郭氏觉得亲切。
包括那位对外以掌柜自称的吴先生,郭氏也觉得不像寻常的练过些拳脚的布衣,倒与父亲营中那些虽没有凛凛威风、却机敏精悍的夜不收,有几分相像。
郭氏盼着今夜的谜底揭晓、危机解除后,好好地与郑姑娘他们把酒畅谈。
存心殿外的廊下,同样精美的雕花檀木食案,倚着汉白玉阑干,有序排开。
为了避免一司八所的王府属官们受寒,内侍们给每张食案边,都升了几个燃着炭块的小巧铜炉。
张耀芳作为长史司的堂官,与审理所、工正所、良医所的同僚们寒暄应酬一番后,回到自己的席案边,恰遇郑海珠自殿内出来。
郑海珠今日到南边衙门时,已告知张耀芳,自己和吴邦德因救护小女娃、查获闻香教恶徒,而得朱以派夫妇青眼。
是以方才郭氏携着郑海珠进殿,张耀芳没有表现出奇怪。
但郑海珠对这位王府老资格的属官,隐瞒了炭工的事。
即使对方是张岱的父亲,是正史所载的鲁王府忠心耿耿、官声颇佳的臣僚,在事情水落石出前,郑海珠也会对他三缄其口。
用吴邦德教育情报员们的话来讲,多嘴和告密一样,都是禁忌。
此刻,张耀芳将手缩在狼毫袖筒里,满面微笑地看着将要开始精彩表演的殿前广场。
他的心情,当然好极了。
长史作为九大属官之首,用膳的席面设在存心殿正门左侧。
稍候看焰火时,鲁王和王妃必定要走出来,长史会是离他们最近的属官。
纵然平时鲁王朱寿鋐也常召见张耀芳,但众目睽睽下与领袖比肩而立,才是人生真正的高光时刻。
“郑姑娘,咱们这位置,可是最好的。你那位得力的吴掌柜没来,可惜咯。”
张耀芳对郑海珠道。
略带成功男士的油腻,不过,尚在可忍受的范围内。
郑海珠捧着茶盏,淡淡叹气回应“谁说不是呢,但他看着像染了风寒,好好的一个青壮变得瘟鸡趴窠似的,没眼福了。”
刚说完,殿内太监唱报“鲁王殿下到,王妃殿下到。”
殿内殿外的宗亲臣子齐刷刷站起身,朝向殿中王座方向。
自后宫穿过花园、进入存心殿的鲁王夫妇,盛装雍容,听礼官读了曲阜孔府衍圣公写的芳辰贺词后,微笑着示意众人落座。
太监尖着嗓儿高喊一声“开戏”
殿外的小火者们麻溜儿地一声声传报下去。
须臾,但听得场中两侧鼓乐齐鸣,喧嚣热闹中,弋阳腔方家班的武生们纷纷现身,
弋阳腔的特点,本来就是“一唱众和”,而今日演的,又是有名的武戏定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