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只见过官家一次,却对历史上的宋仁宗有所耳闻,这人知晓自己并无卓越才能,一向很听得进大臣们的话,若宋仁宗真的想将他封为探花,只怕向来一板一眼的梅挚定是头一个不答应。
三人又闲话几句,就有仆从前来相请。
苏辙兄弟二人步入书房,却见着书房内除了欧阳修还有章衡就是那个名不副实的探花郎。
他们几人是面面相觑。
欧阳修却介绍道“你们几人已见过面,正好今日章衡前来拜访,我想着你们三人皆才学出众,有心叫你们结交为好友。”
“虽说如今你们已高中,可人啊,活到老学到老,以后免不得要时常探讨学问一二的。”
“方才我就与章衡说过,今年会试可谓人才济济,能够位列一甲就已十分厉害”
章衡连声应是“多谢欧阳大人赐教。”
可他心里又如何能够甘心
若输了也就罢了,却输给这两个年轻后生,从放榜之日后,他就再没睡好过。
可就算不甘心也是于事无补,毕竟事情已成定局
面对欧阳修叮嘱他们三人多来往之类的话,他更是连连称是,一副极真诚的模样
“两位的确是才学出众,来日我定要找你们讨教一二。”
苏辙见他面上虽带笑,可眼里却半点笑意都没有,却不是十分热络“章兄过奖了。”
他们三人在欧阳府吃了饭这才离开。
苏辙与苏轼刚登上回程的马车,就迫不及待讨论起这位探花郎来,苏轼率先道“八郎,你说欧阳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看重这个章衡吧”
“我总觉得这个章衡看起来怪怪的。”
苏辙扫了他一眼,道“不是这个章衡看起来怪怪的,而是他对我们充满着敌意,一副不愿与我们交好的样子。”
“六哥,很快朝廷的调令就快下来,到底咱们兄弟两人是留在汴京或外放为官,都还是个未知之数,可不管身在何处,以后难免会碰上像章衡这样的人,甚至比他心机深沉百倍的人大有人在,你一定得小心才是。”
苏轼一想到马上他们兄弟即将分隔两地,就是说不出的伤感,却偏偏面上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好啦,好啦,这等话你不知道多了多少遍,说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不知道的人见了,定以为你才是哥哥”
说来此事他都觉得伤心,今年十七岁的苏辙竟长得与他一样高,以至于许多人看到他们两个会问谁是哥哥谁是弟弟,真是气人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苏辙不由思量起苏轼第一个问题来。
欧阳修这是要提携章衡的意思
他看不见得。
他觉得欧阳修的意思好像是逼着章衡与他们兄弟二人交好的意思。
说起来章衡身为福建赫赫有名的神童,早在几年前他就对此人有所耳闻,与四川时不时冒出一两个“神童”不一样的是,章衡三岁识千字,四岁背百诗,五岁能作诗许多福建百姓以他为傲,时常叮嘱自家孩子多跟着章衡学一学。
章衡在福建学子心中分量非同一般,极有号召力。
他想,若章衡仇视他们,暗中给他们使绊子,只怕不少福建官员明里暗里帮衬他一二。
但欧阳修一出面,章衡就算对他们兄弟两人不满意,明面上也得给欧阳修几分面子的。
一想到这里,苏辙心里就颇为感激。
在他们会试之前,欧阳修偶尔提点他们一二,可在他们高中之后,欧阳修倒是与他们父子三人的关系淡了下来,可还是在暗中帮衬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