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秦明月当然知道秦凤楼担忧的是什么,被人带走压箱底的绝活儿,如今安庆楼那边声势浩大,这些日子庆丰班有多么红火,外面就有多少吃同行饭的骂他们,现在墙倒众人踩,指不定那些人怎么拉踩他们。
可秦明月一直认为,所谓压箱底的绝活儿不过是一种辅助手段,真正有价值的一直是她这颗积累了数千年文明的大脑,以及超越现在的眼界,当然还离不开秦凤楼的在编写戏本子上的天资卓越。
没了这一切,就算会几个特效手段哪又能怎样刨去了里头的血肉和骨头,只剩下层皮,就算你会飞,也不过是演杂耍的。
“大哥,你怎么又钻起牛角尖了难道你真觉得自己的价值还不如所谓的绝活儿还有你忘了这些绝活儿是谁想出来的,你就这么瞧不起你妹妹,认为咱们没了这独一份,就不能活了白蛇传为什么会红成这样,你我皆知,咱们在里头费了多少心血,照搬和仿冒不过是拾前人牙慧,咱们不应该气馁,应该自豪才是,既然别人喜欢跟在咱们屁股后面吃剩饭,那就让他们继续吃呗。”
“月儿”秦凤楼震动不已。
秦明月笑得十分自信,晕黄色烛光下白净的小脸儿似乎在发亮,美得惊人夺目。
“左不过大哥总嫌弃日日呆在房里养伤烦闷,这白蛇传的前段不是马上就要结局了吗当初咱们为了赶时间,没有来得及准备后面的剧情,大哥与其在这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不如在这上头多动动心思,看看怎么才能把许士林救母出塔编得更出彩一些。”
当初因为时间太紧迫,秦凤楼只编出了前半部分的戏本子,其实还是秦凤楼个人思想作祟,哪怕他将许白两人的爱情故事编得再怎么可歌可泣,依旧摒弃不了他自身的固有思想。
在他脑海里,白蛇传的结局应该是一个悲剧作为收场。许仙出家为僧,白素贞被压雷锋塔下,夫妻二人无法再相守。凄美,让人荡气回肠,留有许多的遗憾和悔恨。秦凤楼从小到大所接触的都是戏,自然明白哪怕大团圆结局再怎么受欢迎,真正让人印象深刻还是悲剧。
因为悲剧必然有不完整,有遗憾,就会被人耿耿于怀,就会被人惦记。这么惦记惦记久了,可不是印象深刻。
可惜这种想法却在秦明月这里被驳回了,她一致认为还是大团圆结局比较好。甚至拿出劈山救母这个流传已久的神话故事作为引导,终于将秦凤楼引到利用白素贞的儿子来拯救她出塔的思路。
可惜碍于时间有些,再加上彼时白蛇传还未开演,不管秦明月再怎么有自信,秦凤楼终究不是她,心中还是有许多忐忑的。
说不定这个戏演砸了,后面也就不用再演了。
之后白蛇传大火,秦凤楼倒也将编写后面的剧情提上日程,可惜中途出了受伤一事,秦明月又禁止他劳神劳力,才会暂且搁置下来。
“好,大哥这就来编下面的戏,一定将它编得出彩,不让我月儿被人抢了风头。”被小妹开导了这么一番,此时秦凤楼心中慷慨激昂,充满了无限干劲儿。他坐直起身,指挥秦明月帮他搬来他平时用来吃饭的炕桌,又拿来笔墨纸砚。
“大哥你怎么说风就是雨的。”秦明月有些小抱怨。
“好了小妹,大哥知道自己的身子,你放心,我一定量力而行,大哥只写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一定熄灯。”
秦明月眼珠一转,有些撒娇的道“那行,我让二华子盯着你,若是说话不算数,我就来收了你这些东西。”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秦凤楼俊秀的脸上满是宠溺。
这兄妹俩只顾说话,并未注意到其实还有一双眼睛盯在这里,不过这双眼睛大多的注意力都是投注在秦明月宜喜宜嗔的小脸上。
房顶上,祁煊轻手轻脚将拿起来的那块儿瓦片放回原位,也没有当即就走,而是在原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