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回边哭边用风筒吹干头发,窗外风止树静,连雨都停了,她还在哭。
哭成这样了他也不来哄哄,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孟回索性呜咽出声,顾影自怜“我会不会哭瞎啊。”
沈寂走到她近前“去医院吧。”
孟回想也不想就拒绝“不去。”
沈寂知道她的顾虑“附近有一家私人中医馆。”
中医馆坐落于月巷尾,外观跟普通民房无异,也没明显标识,漆雕院门两边各盘踞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梁上挂着盏白灯笼,散发出淡朦的光。
屋子主人张老和沈寂是旧识,坐着轮椅出来,第一眼却是落在孟回身上,微讶之色散去,慈和地笑着朝她点头致意,这才对沈寂说“是不是腿伤复发了”
沈寂摇头,和他打过招呼,简单描述了孟回的症状,示意她坐到桌前。
张老为她把了脉,戴上老花镜,仔细地检查她的眼睛,抚着白须笑道“孟家小女娃,18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爱哭啊。”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要不是这熟悉的症状,他还真认不出是她。
“您老人家记性真好,”孟回叠好纸巾贴在眼睑下方,不甘示弱地澄清,“18年里我就只哭了这么一回。”
沈寂似乎对他们的对话并不意外,声色不露地和张老交换了个眼神,张老拍拍胸口,意思是眼睛没毛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看沈寂衬衫还湿着,他喊来保姆,让她去厨房熬两碗姜汤。
热乎乎的姜汤喝下,暖意在体内游走,孟回渐渐地止了泪,只余眼尾层层叠叠染着红晕,灼灼如桃花,看人一眼就要勾魂夺魄。
张章听保姆说沈先生来了,特地回房拿了季度财务报表找他审批,见他正和旁边坐着的漂亮女生说话,硬生生地刹停脚步。
“快进来吧,”张老先发现门口的儿子,“多大人了还冒冒失失的。”
孟回也望过去,来人穿着t恤和沙滩裤,五官粗犷,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典型的海岛原住民模样。
“沈先生。”张章进屋后尽量目不斜视,直接表明来意,将文件放到桌面。
沈寂浏览完,翻到签字页,长指握着钢笔,在空白处行云流水地签了两个字。
孟回的注意力全在他手上,指节清匀,白皙无暇,手背的淡青色血管,似雪后若隐若现的山脉。
这么好看的一双手,不弹钢琴可惜了。
孟回挨着桌子凑近去看,辨认出纸面龙飞凤舞的签名,原来他叫沈寂,她刻意拖长了嗓音“沈叔叔”
“咳咳咳”张章被一口浓茶呛得直咳嗽,张老顺势拉他出去,给他们留出私密空间。
没等到回应,孟回玩心四起,又唤道“沈叔叔。”
男人定定地直视着她,眸底意味不明,半晌后他竟“嗯”了声,捞起震动不停的手机到外面接听电话了。
孟回“”
他居然应了
看起来也没这么老吧,难道是他驻颜有术
刚好张章进来拿文件,孟回和他聊了几句,趁机问出疑惑。
张章耳边又响起她先前那近乎的“沈叔叔”,轻咳了声“你是未成年”
“不是,我96的,今年23岁。”
张章沉默几秒“沈先生90年的。”
才大她6岁就升辈分,这便宜占的
孟回又好奇地问“他是做什么的”
张章不答反问“你觉得月见岛和其他海岛有什么不同”
孟回认真琢磨了会“干净。”
月见岛是近年来她见过保护性商业开发最成功的岛屿,随着游客和工厂增多,不可避免地带来垃圾,可岛上整洁干净,植被覆盖率高,周围海域也没有受到污染,在现代化基础上极好地保存了原生态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