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宫的午后,就连阳光都柔软而慵懒。
国王卧室的正上方,密道通往的地方,是一个神秘而奢华的地方——杜巴利夫人的卧室。
在这里,从墙壁、壁炉、床幔到沙发,到处都是极尽灿烂的金色和粉色,流光溢彩的绸缎上点缀着精致的花卉刺绣。
窗边的黄铜架上挂着一只镶金青铜瓷花鸟笼,一只毛色鲜艳的鹦鹉正站在笼子里叽叽喳喳:“法兰西先生!法兰西先生!法兰西先生!”
“哎呀,请让这位小淑女先出去吧,”路易十五笑呵呵地走进来,“不然我都要忘记谁才是我的宝贝了。”
“那才不会呢。”杜巴利夫人披着薄薄的丝绸长袍,赤着脚从浴室里走出来,“毕竟,鹦鹉可不能跟您共赴温柔乡,不是么?”
她显然刚刚洗过澡,柔软的肌肤上氤氲着白色雾气,披散的湿发打湿了胸前的长袍,丰满的曲线若隐若现。
国王赞叹地看着她:“亲爱的,你真是越来越美了。”
杜巴利夫人妩媚一笑,主动上前勾住了他的脖子:“事实证明,很多人喜欢我的衣服,赞同了我的品味!我可开心了。”
“我更喜欢你没穿衣服的样子。”国王摸了摸她的脸庞。
“讨厌!”她娇嗔一句,打掉他的手,“我是说正事呢。你该不会忘了吧?我在凡尔赛城开了一家裁缝铺,各种衣服款式都是我亲自设计挑选,然后请裁缝做出来的。”
“哦……对。”国王想了会儿才想起来。他最近越来越忘事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他随口道。
杜巴利夫人笑得很是开心。
她当然不缺钱,作为国王陛下公开宣布过的王室情妇,她每年有40万里弗尔的年金津贴,而凡尔赛宫中一年工作三个月的季度侍从工资只有300里弗尔。
但她最在乎别人的眼光。她从烟花之地走到国王的卧榻,一切荣华富贵都不在话下,却深恨那些一出生就在贵族家庭的女人——她们比她也就强在生得好一些,别的哪里比得上她?她们凭什么瞧不起她!
往常,众人对她阿谀奉承,但更多的人明里暗里讽刺她、让她不痛快。她穿过的款式,虽然会被许多女人追捧,但那些“真正有地位”的贵妇却像故意表明态度一样,极力避开。
可是她在年轻王妃的提议下,用国王给她的年金偷偷开了这家裁缝铺。没有人知道这家店是她的——她不仅是老板,还是设计师。
哎哟!接下来发生的事简直超乎她的想象。
虽然刚开张的前三天都无人问津,但那个小姑娘很是友善地告诉她,听说《莱茵报》登出了声明,可以在报纸上刊登广告,现在购买还有优惠——
反正钱不花白不花,她便买了一周的版面。
结果,从昨天开始,她的裁缝店里猛然爆满。
一辆辆马车载着那些往日对她嗤之以鼻的贵妇,驶向她的裁缝店。那些没见识的贵妇们在她挑选的衣裙面前流连忘返,每一件都爱不释手。
啊哈!很多人都专门给店里的裁缝加钱,想要加急订单,以参加今晚的沙龙——如果她们知道她们那么喜爱的裙子都是她挑选的,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有多精彩?
杜巴利夫人笑得益发畅快,她伸手抽出了国王的腰带:“陛下,《莱茵报》登了我的广告呢——这家报纸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莱茵报》?”国王疑惑地回想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印象。
大概是那几家报纸之一吧,反正翻来覆去也就是王宫里那点破事。他从来不看新闻,他自己就是新闻。
“陛下,我喜欢那家报纸。”杜巴利夫人慢悠悠地说,“可是您知道吗,有些新闻审查官竟然看不惯《莱茵报》卖的好,找他们要贿赂呢,不给就不让发新闻!”
“哎,这些事情哪里都有的。”国王摆摆手,“他们赚的也不多,随他们去吧。我要是太计较,反而显得王室太小气了。”
“陛下!”杜巴利夫人抽回手,“这不公平!我喜欢那家报纸嘛。您看,报纸可不只是平民看的,我们宫里的人们也看呀——那些审查官算什么,竟然要由他们来决定我们看到的内容?”
国王正享受呢,那双柔软的手突然抽走了。
他便摆摆手:“哎,好好好。我让他们注意一点就是了。那家是叫《莱茵报》是吧?”
杜巴利夫人这才笑逐颜开:“是的。哦,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帮我!对了,今天晚上是安托瓦内特举办的沙龙,我要穿上我自己设计的裙子去跳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