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实在是人手不够,也不想心腹冒险去搬运死尸,才想着能不能让傅听雪带来的东厂之人出面,哪想到触到了霉头。
“无人搬运死尸,请来些和尚不就好了么”一直安安静静的顾央忽然出声,像是突然起了兴致,“平州死了这么多人,阴魂不散,那些和尚不就是该多多念经超度么送人安葬往生,不就是他们佛家所做之事再不行,稍稍给些赏赐不就行了”
张治眼前一亮,也顾不上额上冷汗,抬手作揖道,“夫人说得极是,督主大人,下官这就去安排。”
顾央出声后傅听雪便只看着她了,见张治要走,悠悠道,“若有僧人愿来,便赐他度牒一份。”
眼看张治喜形于色,顾央挑了挑眉望向傅听雪,心说二人倒是心有灵犀。
待张治一走,她便道,“这张治,倒还算是个一心为民的官。”
傅听雪径直倚靠在椅背上,带着顾央也将头枕在他肩上,“娘娘这是想提他一提”
“不,”顾央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她见傅听雪略略讶然的神色,抬手摸了摸他脸上冰凉细腻的肌肤,“这张治想着让阿雪的人吃亏,虽说不是有心,但我也不想迁他的官。”
“呵,”真正想让他吃亏的人正坐在他怀里呢,傅听雪笑了笑,眼眸里含着魅,垂首在她耳边吐息,“多谢娘娘垂怜。”
治疫此事也算是终于能逐渐落实了。
招募僧人进行得格外顺利,张老太医处也先后开出了几张药方,药方的治疫之效也是越来越大。说到这个,顾央也不得不赞叹张老太医一句神医之能,就在她去六疾馆询问情况之日,便发觉张老太医手中的药方已初见雏形,并不需要她再去刻意提醒。
一番治疫着实耗费了百姓朝廷许多心力物力,纵然如此,死于鼠疫的民众依旧有不下万人,民心浮动。
京城小皇帝发出诏书,坦诚自己尚且年幼,执政仍存欠缺,以安抚民心,同时也下令禁止官员吃喝玩乐,减少马匹坐骑,将多出的银两用于赈灾,并给与死于鼠疫者家属银两补贴,减平州三年赋税。
一切进展顺遂,平州的新任知州也已到位赴任,顾央先傅听雪一步返回了京城,毕竟她离开京城的时间实在有些久了,傅听雪随后也奉圣旨返京,据说离开平州那日,幸存的百姓争相送别,跪地叩拜,口呼恩人,这让许多盼着傅听雪死在平州之疫的人心中十分恼恨。
此番事了,朝野之中,明面上属于傅党一派的官员只余下小半,而傅听雪回京后却并无过多表示,安安分分地待在东厂督主的位置上,像是对太后一党示弱了,只有老谋深算之人才隐隐窥见了这平静之下暗藏的风云,只待这风暴爆发。
而这一等,就等了五年。
五年来,皇帝司马沂勤于政务,也越发显露出一个皇帝的峥嵘。朝野之上,由寒门士人起步的保皇党已然成为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