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坐在桌前,乔靳立刻规规矩矩的将近日太和楼、寿谦票号的账本送上来,还有一应银票等,呈在江茗面前。飞浮又端了水盆,江茗净过手,两人便都退到一旁等着。
经过一段时间的磋磨,今日终于是让她点上银票了。江茗有滋有味的数着自己的银子,感受着账簿上绵厚的铜臭,心情大好。几日前在宫里的不顺,俱都化成了烟。
所以说,人为什么会愁?是因为生活不幸福吗?是因为别人欺负你吗?是因为找不到明日的目标吗?是因为实现不了自己的梦想吗?
不。都不是。只是因为没钱。
有钱能消万愁,这就是江茗的世界观。
江茗将账本过了一遍,用的是现代会计账本的模式,乔靳的手笔一如既往的简练干净,进账出账写的清清楚楚。她便又拿过银票来点,看完之后说道:“这京中的银票,大多出自福来银庄。近日太和楼和寿谦票号这般出风头,他们没来找麻烦?”
乔靳笑道:“这便是掌柜的神机妙算了,先前他们来找过一次麻烦,拿了假的银票来,说是寿谦票号不肯兑换,在门口撒泼。结果昭南王世子来了,拎着那人的脖领就扔去了衙门,说他讹钱竟敢讹到世子头上,非让严办。因他这么一闹,原本不知道是讹钱的也知道了。事情闹得颇大,连大理寺和皇城司都给惊动了,那福来银庄的掌柜又花了大把银子前去通融,这才压下来。”
江茗一转头,问道:“那殷楚没再趁机讹你一笔?”
乔靳脸色微变,低声说道:“讹了。”
“讹了多少?”
“三百两银子,说算是平事儿费。”
江茗笑着摇了摇头:“他真是把自己当做地痞流氓了,来收保护费呢。三百两银子不多,保住寿谦票号,值这个价。只要他不是贪得无厌,咱们的银子都是用在了刀刃上,便随他去吧。”
乔靳又补充道:“世子还在寿谦票号开了个户头,那三百两银子如今就存在寿谦票号里。他还问我日利多少。”
小小数量,江茗根本不看在眼里,说道:“你便自己看着办吧。”
乔靳点了点头,又说道:“今日里面来信儿,说是没上早朝。掌印太监董昌带着内侍将众臣堵在了崇德殿外,非要先让他们捐了银子,再来上朝。”
江茗经商,宫里自然早早的就安插进了几个眼线,摸清楚朝廷里面的动态,万事也好有个预先有个防备。眼线分批向外传着信儿,是以当日她见江衡心情不好,便已经知道是早朝是延庆道出了问题。
江茗冷笑一声:“国库亏空,户部忙着补漏,早已经负重难行。如今好不容易殷楚数了次靶子,靖文帝如何不趁势而上,让这些朝臣把家里贪的那点儿拿出来?但这帐,却都是要算在殷楚头上的。”一时间,她倒是有点可怜殷楚,不知道他这番自行树敌的举动能为山西拉来多少明账:“不知道里面捐了多少?”
提到这个,乔靳叹了口气儿,说道:“别提了。这群大臣原本以为昨晚只是戏言,谁知道皇上竟然动了真格的,一个两个都没准备。只有那兵部尚书崔贞,当了回事儿,连夜从府里就搜刮出三百多两银子。崔贞两代京官,竟然只能拿出三百多两银子,还是带零头的,可不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可也因为这个,怕是这些臣子,也就都拿出三百余两,便就算了。”
“三百两就想打发人?那岂不是还不如殷楚收的一桩保护费?这些大臣也太过于轻贱自己了。”江茗脸上现出一丝嘲讽之意。
“是啊。”乔靳说道:“如今崇德殿门前贴的大红纸上,就有崔贞和殷楚两个名字。殷楚捐的更多,足足有一千两。”
“他常年这么搜刮银子,又从你这里吃了好处,有这些家底儿也不错了。只不过没曾想,他竟然还能留下一千两。”江茗说着,却又想到那日殷楚无赖似的逼人捐银子。可眼前出现的,却是窗户一开,殷楚站在窗外的模样。
那景致一晃,又成了崔贞颤颤巍巍站在殿上的模样,连带着萧罗那副得意的面孔都一起浮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