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的行动并不顺利,泄露了行踪,才会导致对岸的大霖府封锁了河岸。只是他们的功夫不差,隐蔽性也极高,就是不知究竟是那河对岸的谁发现了这群人?
宁姜将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来,心里也默默埋下了一个好奇。
“你们载这群探子渡河,他们又怎么会让你们活下来?”
卓尔耿无法保证这些生长于此的船夫能够一直听从他的命令,而若想消息不泄露出去的最好办法,就是杀光他们。
十几个人并不多,即使再加上他们背后的亲人,也算不上太多。
卓尔耿可以不动声色、轻而易举地杀光李家所有人,又怎么可能做不到掩人耳目地杀掉这些船夫和他们的家人呢?
“之所以能瞒这么久,你立了大功吧。”宁姜平淡的调子却听出一股挖苦的意味,刺得林伯那张沟壑遍布的脸皮生疼,竟让他无法再承受别人的目光。
“……不、我也不想,可他拿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我能不做吗?!”林伯怒吼出声,但那佝偻的身体再也无法站直。
可悲、可笑、可叹。
李敏卿看着眼前这个原本意气风发、如今却变得白发苍苍的老者,心里忽然平静了。
不是不恨,而是没必要了。
他从卓尔耿手里活了下来,也见了那具不甘的尸体,更明白那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林家,除了你,应该没别的活口了。”宁姜一句轻飘飘的话,却好似一座山压在林伯的背上。
她刚好烧了卓尔耿的情报,又碰巧能在那个屋子里遇见卓尔耿所有的部下。除了他马上准备要撤离送回情报这一种可能,还会有其他可能性吗?
人都要走了,原本为利用喽啰所控制的人质也就没了用处,自然杀了了事。
明明都是猜测,偏偏都猜对了。
林伯从之前那个来渡口的西狄人的态度上,其实就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只是他一直不愿深想,这下有人将事实摆到他面前,也容不得他逃避了。
他本来就仅有一子一女。
女儿早年远嫁,如今遇了地动瘟疫,生死不知;儿子在之前就被西狄人杀害,原因只是多说了一句邀功的话。
剩下的家人,只有两个孙子和老妻,都住在渡口的西边。
那些人明明答应他,只要他听话,就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林伯还是依旧不愿相信宁姜的话,他也顾不得再待在这里帮那些人隐瞒渡口船只的事情,朝着西边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跑去,就连鞋子掉了也顾不得捡,必要亲眼所见才能甘心。
没了阻拦的人,谢家派人去探查停在渡口的船,这才发现那船上面都是些破布或是稻草所做的假人。
只是因为离得远些,才没有被人瞧出不对劲。
那林伯敢一个人拦在这,又用假人欺骗了西冸镇民如此之久,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的确能力不错。
“这渡口一个船夫都没了,我们该怎么渡河?”谢耀福听了返回的人说了情况,愁眉苦脸地找叶父商量。
叶父也不懂啊,他只坐过船,对怎么开船掌舵划船没一点经验的。
李敏卿扫了扫渡口停着的船只,指着中型大小,恰好能装下他们这一行人的那条说道:“我懂水势暗流,大家等下跟我指挥便可。”
他许是继承了先祖的水性天赋,打小就被父亲训练了泅水的能力,待到稍微长大,父亲便将家族经年累月探查到的浊河暗流水势都教给了他,甚至还在非汛期的时候横渡浊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