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
陈景彦一脸阴沉的走进府衙值房。
昨天,胞弟夫妻与谭氏、陈瑾瑜深夜折返蔡州。
一个比一个狼狈。
据说是北上路途中遇到了剪径匪人。
镇淮军亲军虞侯姚长子历战不能敌,弃了一车财货,趁匪人哄抢时才逃得性命。
陈景彦恼怒自不是因为区区财货被抢,而是这帮匪人太过嚣张我一府同知你们也敢抢真当我五弟的镇淮军是摆设么
此一遭,谭氏吓的不轻,女儿更是惊恐,到家后哭了半夜,夜里和娘亲睡在一起时发了几场噩梦,梦里哭喊着爹爹、娘亲,救我阿瑜不回老家了。
把老陈夫妻心疼的哟心肝直颤。
是以,今日上值后,便差了人去喊陈初过来商讨剿匪之事无眼杀才们,准备迎接我五弟的怒火吧
只是
巳时初,前去请陈初的公人一人回返,尴尬道“陈都统正在理事说眼下没空过来。”
“”
陈景彦略显难堪。
却又马上展开了反省最近太顺风顺水,我是不是飘了啊随便差個人喊老五过来,我是不是有点托大了
他不来,我去他都统制官衙总行吧
都统制官衙。
陈初的脸色比陈景彦更难看。
他不去府衙还真不是故意拿大,而是有更重要的事处理。
大堂内,无根道长仔细查看了刘四两血肉模糊的脊背,却松了一口气,转而向陈初道“大人,刘都头被打断了一根肋骨,好在脏腑没有大伤,将养两三月便可痊愈。”
陈初闻言,面色稍缓,随后眯眼看向了送刘四两回来的武卫军江树全、秦大川、老孟等人。
江树全面色一紧,想要开口解释什么,最终却叹了一气闭口不言。
似乎陈都统要怎样收拾他,他都认了。
老孟胆子小,心知都统若想拿他们几个出气,当场打死也白死,不由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刘四两趴在堂内担架上,脸色苍白、疼的一脑门子汗珠,他跟随东家已久,一眼看出东家动了怒,连忙哑声道“东家此事和几位兄弟无关”
听刘四两替几人求情,陈初面色稍缓,让其余人先去堂外等候。
堂内没了旁人,刘四两细说起此次被打的因由。
眼下新春将至,照惯例,便是军中普通军士也能领得一斗米过年。
一斗米不过十余斤,却也是他们一年中仅有的福利,是以大家都盼着这点粮食。
不想,今年下拨的粮食不但不足数,还都是些陈粮,生虫的、发霉的混杂其中。
腊月二十一,年米下发后,武卫军内登时怨声载道,私下咒骂不停。
不过,习惯了逆来顺受的军士,也只能骂两句解解气了。
刘四两沉默一天后,于当夜在营房中鼓动军士找粮曹官讨个说法。
掌管一军粮草银饷的粮曹官是武卫军指挥使寇世忠的小舅子,大家心里不免发憷。
刘四两却道“咱们又不闹事,只是去问问。当兵吃粮、天经地义,兄弟们家中妻儿爹娘,谁不等咱们这点年米过个饱年若咱们闷头不做声,他们只当咱们蠢笨,发现不了米粮中的猫腻。便是为了家人,咱也要争取一番”
大方、仗义的刘四两在瑞字营甲队,颇有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