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皆刺也,然所刺止于昭公、共公,犹陈也,故次桧也。
豳《七月》,周公摄政之诗也,所美见于《东山》《破斧》《伐柯》《九罭》《狼跋》也。其《七月》陈王业,《鸱鸮》以遗王者,皆公所自为,故不言美也。然名之以雅,则公非王也;次之以《周南》,则公非诸侯。因其陈王业、先公之所由,乃以属于豳也。不属于周者,周,王国也,周公何所系焉?所以居《小雅》之前,而处变风之后,故次豳也。
或曰:国风之次,学士大夫辨之多矣,然世儒犹以为惑,今子独刺美序之,何也?曰:昔者圣人之于《诗》,既取其合于礼义之言以为经,又以序天子诸侯之善恶,而垂万世之法。其视天子诸侯,位虽有殊,语其善恶,则同而已矣。故余言之甚详,而十有五国之序,不无微意也。呜呼!惟其序善恶以示万世,不以尊卑小大之为后先,而取礼之言以为经,此所以乱臣贼子知惧而天下劝焉。
周秦本末论
周强末弱本以亡,秦强本弱末以亡,本末惟其称也。
周有天下,疆其地为千八百国,制方伯、连率之职,诸侯有不享者,举天下之众以临之,有不道者,合天下之兵以诛之,自以为善计也。及其弊,巨吞细,盛凭弱,而莫之能禁也,以至于亡。无异焉,强末弱本之势然也。秦戒周之亡,郡而不国,削诸侯之城,销天下之兵聚咸阳,使奸人虽有觎心,无所乘而起,自以为善计也。及其弊,役夫穷匠操鉏耰棘矜以鞭笞天下,虽欲全节本朝,无坚城以自婴也,无利兵以自卫也,卒顿颡而臣之。彼驱天下之众以取区区孤立之咸阳,不反掌而亡。无异焉,强本弱末之势然也。
后之世变秦之制,郡天下而不国,得之矣,圣人复起,不能易也。销其兵,削其城,若犹一也,万一逢秦之变,可胜讳哉?
论舍人院条制
准月日中书札子,奉圣旨指挥,今后舍人院不得申请除改文字者。窃以为舍人者,陛下近臣,以典掌诰命,为职司所当参审。若词头所批事情不尽,而不得申请,则是舍人不复行其职事,而事无可否,听执政所为。自非执政大臣欲倾侧而为私,则立法不当如此。前日具论,冀蒙陛下审察,而至今未奉指挥。臣等不知陛下以今月八日指挥为是而不改乎?将不必以为是,而特以出于执政大臣所建而不改乎?将陛下视臣等所奏,未尝可否,而执政大臣自持其议而不肯改乎?以为是而不改,则臣等考寻载籍以来,未有欲治之世而设法蔽塞近臣论议之端如此者也。不必为是,而特以出于执政大臣所建而不改,是则陛下不复考问义理之是非,一切苟顺执政大臣所为而已也。若陛下视臣等所奏,未尝有所可否,而执政大臣自持其议而不肯改,则是政已不自人主出,而天下之公议废矣。此所以臣等惓惓之义,不能自已者。
臣等窃观陛下自近岁已来,举天下之事,属之七八大臣。天下之初亦翕然幸其所能为救一切之弊。然而方今大臣之弱者,则不敢为陛下守法以忤谏官御史,而专为持禄保位之谋;大臣之强者,则挟圣旨、造法令,恣改所欲,不择义之是非,而谏官、御史亦无敢忤其意者。陛下方且深拱渊默,两听其所为而无所问,安有朝廷如此而能旷日持久而无乱者乎?自古乱之所生,不必君臣为大恶,但无至诚恻怛求治之心,择利害不审,辨是非不早,以小失为无伤而不改,以小善而为无补而不为,以阿谀顺己为悦而其说用,以直谅逆己为讳而其言废,积事之不当,而失人心者众矣,乃所以为乱也。
陛下以臣等所言为是,则宜以至诚恻怛、欲治念乱之心考核大臣,改修政事,则今月八日指挥为不,当先改矣。若以臣等所言为非,则臣等狂瞽,不知治体,而诬谤朝廷政事,当明加贬斥,以惩妄言之罪,则别选才能通达之士以补从官。臣等受陛下宠禄,典领朝廷职事,不得其守,则义不得不言。而朝廷以为非也,则义不敢辞贬斥。伏乞详酌,早赐指挥。
送丘秀才序
古之人以婚姻为兢兢,合异德以复万世之故。春秋世,此礼始寖废。不亲迎者,吾闻之矣;先配而后祖者,吾闻之矣。时其遂不复振,人皆直情而径行,乌识所谓兢兢者乎?至隋,文中子喟然伤之,曰:“昏礼废,天下无家道矣。”始采周公、孔子之旧,续而存之。贾琼者乃曰:“今皆亡,焉用续?”夫琼何人也,世之所谓贤人也,亲炙子之教也。贤而亲炙子之教,然且云尔,其不在于程、仇、董、薛之列也宜。今世之读《中说》者,皆知琼之言非是,然而不为琼之所为者,亦末矣。夫人万一有喜事者,追古之昏礼而行之,世必指目以怪迂之名被之矣,若之何其肯拂所习而从之也?于戏,古既往,后世不可期,安得法度士,与之奋不顾世,独行古之所行也!南丘子学于金陵,以亲之命归逆妇,吾望其能然,以是谂之。
祭先圣文
惟王之道,内则妙万物,而外则为王者,为绪余于一时,而鼓舞于万世。学者范围于覆焘之中,而不足以酬高厚之德。今与诸生释奠而不敢后者,兹学校之仪,而兴其所以爱礼之意也。
祭先师文
外物不足以动心而乐者,可谓知性矣,然后用舍之际,始可以语命。而三千之徒,圣人独以公预,此所以学校有释菜之事,而以公配享焉。
屯田员外郎致仕虞君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