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说说你的理由。”
“大人觉得此次朝廷遣派的两位大员如何?”
“辽东经略使熊廷弼,辽东巡抚袁应泰?”
“嗯。”
“……”
余丛升沉默良久,微微摇头,说道:“这两人都没怎么打过交道,还不得而知能力如何。”
刘卫民微微摇头,叹息道:“且不言两人能力如何,此次都是大败的结局,十万精锐的丧失就已经决定了结果,原本还都是穿着破烂衣物的建贼,如今不仅仅有了火炮,更是战马衣甲不缺,怎么着都是失败。”
“如此情况下,朝廷还在内斗不断,小将只希望不要败得太惨。”
余丛升点了点头,在刘卫民跟他说过萨尔浒会大败后,他就已经断定沈阳、辽阳是守不住了,辽阳距离后方太远,就算想要支持也难,一旦敌军围困,辽阳就很难坚守,余丛升知道这些,所以才会将家人转移到了广宁,可他还是有些没弄明白。
“小子,沈阳、辽阳军卒不足,最后丢失也无可避免,只是这与朝廷又有多大关系?”
“大人……您老怎么还弄没明白啊?”
“杨镐是不是五党之人?”
“是。”
“杨镐是不是兵败被陛下关入了死牢?”
“……是。”
刘卫民双手一摊,说道:“这就是了,杨镐兵败,这就意味着五党兵败,若是十年前,陛下尚未病重如此之时,纵然五党兵败,此次无论是辽东经略使,还是辽地巡抚,所用之人依然还是五党之人。”
“同为一个阵营之人,就算再如何,朝廷上占据绝对优势的五党都会强迫他们步伐一致,无论主守也好,主攻也罢,情况都不会太糟。”
“怕就怕步调不一致,相互扯后退,在辽东,如今情形本就是我军势弱,再加上两个人相互扯后腿,大人,您老自己说说,能有丁点赢的希望吗?”
刘卫民掰着手指,低头一一计算起来。
“陛下病重,之前一直是五党压着东林党拳打脚踢,现在陛下不行了,眼看着太子就要登基了,若我是东林党,你是五党,此时此刻,五党兵败在前,陛下病危在后,你会如何选择?”
余丛升算是听明白了,深深无奈叹息。
“辽东两个督师……也只能与了你一个……”
“至少……稳妥些。”
刘卫民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虽然兵败的可能更大,但政治上是比较稳妥的,一者缓和与太子间以往的恩怨,不至于太子刚登基就拿五党开刀,二者……胜也好……败也罢,怎么着都是功过参半,了不起再打口水仗。”
“五党已经败了一次,若全力争夺辽东两督师全是自己党系之人,再败,五党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失败的后果,所以……只有让出去一人,政治上才够稳妥,只是……辽东军事上会更加严峻。”
刘卫民手指沾了点酒水,大致画了张辽东地图,点着地图。
“大人尽管此时挺尴尬,但大人也应知晓,熊廷弼为辽东经略使,袁应泰为辽东巡抚,两人此时正打口水仗紧着呢,但是,无论怎么打口水仗,这个结果其实早就已经决定了下来。”
“杨镐的失败,这就意味着五党绝对不能再冒天大风险主战,十万大明精锐丢了,辽东此时已经实质性处于弱势,大人不会以为朝廷上那些混蛋都是蠢货,都看不出这点端倪吧?”
余丛升微微点头,神色也郑重了起来,他绝不会轻视眼前小子对战局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