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贵挥手打断了他,冷笑道:“就算得手,难道立时便能救命?说到了底,此人乃是天生的贪婪,死到临头,仍旧是贪。
“我爬到他身前,一把揪起他的顶髻,冷笑着对他说:”你不容易啊,都到了这份上,还舍不下这些。‘他摔得只剩一口气了,满头满脸都是血,呼吸都吐出血唾沫子来,勉强开口道:“我……死……魔剑……你……什么……都没……’”
老人叹了口气,忽又冷笑起来:“命悬一线时,你看人、看事,还能不能如此犀利准确?我是在这杀千刀的狗屁府里待到了第十个年头,才终于承认自己并不如他。我,当年却输给了一个二十啷当的年轻人,那时我一点儿也没察觉。”
“为瞧一瞧你那死鬼师傅的压箱宝,我千里追踪,专程赶到敬事府,决计不能空手而回……”
想起陆青云那魔剑附体的杀神之威,想起号令天下的大能,便再也下不了杀手。
“我剥去他喉管上的皮,掐着血腻腻的肌束肉筋,笑道:”你若爽快招来,我便给你个痛快。畜牲道的苦刑号称森罗万千,此地纵无刑具,也能试上百八十种;识相的话,你也少受点零碎苦头。‘“
安生听得一阵哆嗦,缩颈吞了口唾沫,只觉颔下刺痒微痛,浑身发毛。
冥王笑道:“这‘箫声咽’的苦刑十分难当,剥皮挑筋、掐肉束息,教人痛不欲生,偏又无损于声带,便是在用刑之际,当者仍能说话哀嚎。冥王痛下杀着,想必是无有不招,尽得其秘了?”
“看来,你师傅真是什么都没跟你说。”
薛平贵冷哼道:“那书生硬气得很,虽是惨叫不绝,却足足支持了一刻有余,一个屁也没吭。老子火了,随手捏断他一条助骨,正要来个‘弹琵琶’时,忽听一把苍老的声音道:”阿弥陀佛!施主擅动无名,于缘起中造业,于缘起中受报,无尽轮回,何其虚妄!‘“
我平生也没少杀啰里啰唆的秃驴,转身一爪,谁知竟尔落空;回头才见那两名年轻人滑出一丈开外,两人均盘膝而坐、五心朝天,一名灰袍老僧抵着他俩背门,三人头顶白雾氤氲,已至疗伤的紧要关头。”
薛平贵会过无数高手,那灰袍老僧动作之快,实是平生仅见,就算薛平贵全盛之际,也明白自己绝无胜算,一时恶胆横生:“不趁此时杀之,哪天再撞着这名灰衣秃驴,岂非便是老子的末日?”伸手往地面一撑,凌空探爪,迳朝灰衣老僧的天灵盖插落!
运功疗伤最忌横遭惊扰,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施受双亡,安生听他一说,不由得心头火起:“这人真是坏得无可救药!那僧人与他素不相识,这也要取人性命?这帮恶徒,实在是无法无天!”
却听薛平贵续道:“……其时我的‘噬魂爪’业已大成,连你师傅都忌惮三分,否则也不必订下魔剑之约了。谁知这一抓居然落空,我却连老和尚动了什么手脚也没看清,他兀自端坐不动,只吓得老子脑中一片空白,噬魂爪唰唰而出,进招连绵,直将老和尚当作了沙包拳靶,不敢轻易停手。
“只是越打,我却越是觉得心惊:老和尚一双肉掌抵住二人,运功疗伤,两腿正盘端坐,那么究竟是谁与我攻守拆解,有来有往?”
“到后来,我索性连想都不敢再想,打算引得老和尚分心,噬魂爪净往两名年轻人身上招呼,却仍伤不了他们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