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静芙冷冷一笑,停顿片刻,垂眸轻道:“是么?江湖传言剑帝的眉相特异,被称做是‘凌云紫气’,唯其中一边留有刀痕,因此破了大富大贵之相。你所见到的那人,破眉处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安生一下被问蒙了,心里直将老韩骂了个狗血淋头,本想随便猜一边赌赌运气,忽忆起幼年时在无双城与顽童玩耍,有个握紧双拳、教人猜哪边有石子的把戏,心想:“她故意这么问,说不定剑帝前辈根本没有破眉,问题本身就是圈套。”
一迳摇头:“我说了,传我武功之人,并未自称是剑帝。只记得是个白胡子老公公,连眉毛也是白的,没注意有什么疤痕。”
灵机一动,突然问:“莫非门主曾经见过剑帝?”
蒲静芙并未理会,蹙眉片刻,忽又展颜。
“你很狡猾。”
她雍容一笑,清亮的眸子掠过一抹狡黠,翻脸竟似翻书一般,前后简直判若两人。“也罢!与聪明人合作,总胜过与蠢人搅和。只要你对本门还有用处,我们之前的协议依然有效。”
唤来阿萝,附耳吩咐了几句。
阿萝领命而出,要不多时便带着林笑之回来,他的面色比数日之前更加苍白,印堂之间隐约泛着一股黑气,行走时步伐踉跄,似要花费极大的力气,才能稍稍抑制身上的苦痛。
身后,又有两名罗网女郎亮出明晃晃的匕首,押着另一名苍白瘦弱的少年进来,却是阿呆“根据过往的经验,实丹在中掌后五到七天之内将会成形。笑之受伤已有数日,眼下正是最关键的时刻。”
蒲静芙淡然道:“你若能将他体内暗劲拔出,勿使实丹成形,我便信你说的话,你我的合作仍如前度所议,绝不变卦。否则…”
玉指啪的一拈,那两名罗网女郎短刃交叉,架得阿呆昂颈而起,倔强的面孔微露一丝痛苦之色。
安生莫可奈何,心想:“到了这份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搬开桌椅,扶着林笑之盘腿坐下,一手抵住他胸口“膻中穴”另一手按着他背门“大椎穴”一边思索当日在密室中暗劲入体的运行路线,低声对林笑之道:“一会儿行功之时,你千万不要运功抵御,专心想点别的事,莫想筋脉、真气便是。”
林笑之闭目不语,神情极是冷漠。
安生运起乾元真气,徐徐送入他的体内。龙虎神掌种劲成丹的道理,其实十分简单:暗劲入体时,便如细沙侵入贝蚌,柔软的蚌肉感受异物,又吐之不出,只好不断分泌黏液将之包裹,以减少疼痛;久而久之,侵入的细沙便成珠母,裹于其外的泌润却成了珍珠。
实丹的生成也一样。
龙虎神掌霸道无比,只消一点暗劲入体,便能炸得腔子迸开,内脏糜烂。
种丹则须逆运真气,就像是替火药硝石装上外壳、制成炮仗,延缓雷劲爆发的时间;一旦入体,受害者的真气自然发生感应,化不去、又逼不出,只好一层层裹将起来,结成丹气。
而居中的暗劲不散,一点一点渗出内丹,将之同化,受害者又须耗费更多的真气来包裹,避免爆发,无形中将实丹越养越大……长此以往,实丹终会超过体内真气所能负荷,须以药力凝缩压制,期限大约是一年。即使如此,一旦运使内力超过八成,体内真气失了平衡,也可能造成实丹的爆发,便是那美其名曰的“仙丹”也救不得。
林笑之中掌数日,正处于暗劲实丹将成未成的阶段,真气密密裹着一点暗劲,在丹田气海之内滚成了一团,若实若虚。他全身的肌肉、筋脉反映腹中的激烈变化,其疼痛不逊于利刃搅肠戳腹;过去时常有人捱不住这种痛苦,索性一死以求解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