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的机关也是这样。活门、掀板、擒纵机括,时不时要上油保养,又或维修清理,机关师会留一处方便进出的通道,免得机关用了几次便不能用了,否则谁还肯花钱制造?”
一指身后壁上:“你看见火把了没?”
“嗯。”
“焰火晃摇,代表有风口。这囚室不大,按理通风口至多三寸见方,不会有这么大的风;我们关了许久,适才上官夫人母女在时,这儿最多有五个人、两支火把,却丝毫不觉气闷,可见通风良好。我怀疑风口与甬是做在一起的。”
他敲击片刻,喜道:“是这儿了!”以龙牙刀插入砖隙,热刀切牛油似的顺么四边划上几匝,砌墙的灰粉簌簌而落。
他平举刀刃,运劲一送,龙牙刀“噗”的一声直没入柄;沿砖隙如法炮制,不久便将几块石砖的接缝戳穿,双掌一轰,厚逾四寸的青石砖向后塌陷,露出个黑黝黝的洞来,一股潮湿阴凉、隐带霉味的大风扑刮而入,几乎将炬焰吹熄。
阿萝露出佩服之色,安生耸肩笑道:“你刚才开锁的时候,我脸上的表情应该也是这样。走罢!”
擎下火把,伸入墙洞,以免有什么瘴厉毒气。
那甬道的宽度不过三尺,只容一人匍匐前进。安生率先进入,顶么一整片的齿轮连杆爬过一人来长的狭小空问,来到一处宽阔的砌石天井。天井四面都有墙梯,两人爬上梯去,才发现置身于一间无窗的小砖房里,三面墙上有大大小小的拉杆铁掣,下头写么「开」、「闭」、「停」、「升」等字样。
推开门缝一瞧,这间独立砖房的位置正在大堂之后。适才应无求退至后进,锁仙椅便即发动,显是由此地所控制。
“看来,这便是全庄的机关中枢了。”
“我要去救人。”阿萝回望着他:“你呢?”
安生打量墙上的拉杆字条,想起爬上天井时,明明四面墙都有梯子,都留了维护机关用的甬,按理应有四处机关才是,怎地却只有三面墙有控制杆?微一思索,登时省悟,对阿萝道:“我们不出去!要去的地方在下头!”不由分说,拉着阿萝窜下天井,从不设拉杆的那处甬口爬了进去。
阿萝毫无反抗,柔软凉滑的柔荑任他拉着,随他爬入甬道之中,乖顺得活像是一只美丽的细瓷娃娃,足见对他的信任。
安生心中感动,暗忖:“我与她相识不久,还曾冒犯过她的身子,难得她如此坦率无疑。”忽觉心如白纸的阿萝其实很好相处,只要光明坦然、直来直往即可,有什么就说什么,毋须考虑繁琐的人情世故,反倒自在。”
甬道比先前那条长得多,尽头处天地一宽,却布满复杂的机件齿轮,要觅空间置放手脚大是不易。
安生勉强把自己塞了进去,阿萝索性趴在甬道里,双臂交叠撑住胸口,探头道:“如果上头那个齿轮转动起来,会不会把你的头轧掉?”
“会!”安生哭笑不得,胸中的感动顿时烟消云散,没好气道:“万一它动起来了,麻烦你一定要跟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