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郎为何惭愧?贺郎无须惭愧!若贺郎都要惭愧,那吾等之辈又当如何?岂不是要羞愧死?贺郎可知,这世间唯有兼具大智慧与大勇气者,方能如贺郎一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顾小娘子神情端庄且认真,隐隐透着一股肃穆之感,语气十足的真诚。
贺礼笑了笑,摆手道:“多谢顾娘子宽慰,左右事情都做完了,最终的结果和效果如何,也不是我能掌控之事,尽人事,听天命,我能做的已皆已做了,天命如何,端看老天吧。”
顾小娘子讶然问道:“贺郎是不是对时下民情不了解?”
“啊?此话怎说?请顾郎指点。”
贺礼是真不懂顾小娘子这话的意思,他芯子里就是个穿越客,原身又是个贫家小子,见识有限,自然他融合的东西就有限,对本地的情况,还真不怎么了解。
顾小娘子道:“贺郎想是只注意普通庶民,不曾注意城中大户,所以不知从你的京城时报发行第一期开始,城中大户便开始陆陆续续的往外送人,虽不曾举家搬迁,然每家分出去几个子侄一类的,几乎家家皆有。毕竟大户之家在城内皆是有数的,若是举家搬迁,若想不惊动旁人,几乎是不可能之事,是故,多是分批走。”
贺礼恍然,他还真没怎么关注过城中富户或是留守洛阳的大臣们是否搬迁之事,时下大户之家出行,动辄仆婢相随,谁知道那一家是一人出行还是几人出行的。
贺礼又惊又喜,确认:“那意思就是说,我所做的手抄报,受影响的范围比我以为的多?并非一无所获?”
顾小娘子微笑颔首:“对。”
“太好了!”
贺礼太开心了,眉梢眼角皆透着欢喜之意,笑呵呵的道:“只要受到影响的人多就好,哪怕只是心里留了心,多存些粮食和柴禾都好,那我所做便不是毫无意义之事!多谢顾郎,我好开心啊!”
顾小娘子看他开怀的样子,眉眼也不由跟着舒展开来,嘴角都不自觉地含了笑,凝视贺礼片刻,顾小娘子突然开口问:“贺郎,如此……值得吗?”
“什么?”
“贺郎与江氏交易所得资财,除了给阿贺妹妹留的,旁地全部都花出去了吧?倾尽家财,就为这一件事,还是一件可能穷其一生也不会有人识得你好,领你之情,承你之恩的事情,值得吗?”
顾小娘子一瞬不瞬的看着贺礼。贺礼又笑了,他本就是爱笑开朗的人,语气随意,神情爽朗:“谁管它值得不值得的,关键是我想做,做了我念头通达,心情开朗,便值得我去做,旁地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至于钱财,千金散尽还复来,不怕,不着急。”
顾小娘子闻言,顿了一下,深深看他一眼,似乎叹了口气,又似乎自言自语:“贺郎如此这般,十分洒脱,我不如焉,我不能也。”
贺礼为她这话觉得奇怪,径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顾郎是顾郎,我贺礼是贺礼,你是你,我是我,人与人经历、性情不同,自然就会有差异,不同不奇怪,要是相同才是大事,才古怪。每个人皆有自己的性情,如何能强求相同呢?不可能的。顾郎不觉得正因为人与人的差异和不同,这个世界才如此的有意思吗?若是万人皆一般,那真是活得全无趣味可言。”
这话通透。